讲时:一九四八年五月二十九日上午
讲地:福州海关巷
谢弟兄问:外面的人受神对付,被神破碎,是一次大打击成功的,或是经过渐渐对付的过程而成功的?
倪弟兄答:我们外面之人所受的破碎,不在于因你作了什么,乃是看你有没有阻碍神的作工。我们不能加快神的工作,但却能迟延神的工作。一个人外面的人是否被破碎,在自己或许知道,或许不知道,但在别人定规能知道。就如一个得救的人,别人一碰,就知道他是否得救了。当然这需要你自己先是得救的,你才有能力分辨别人是否得救的。
神乃是一步一步的破碎我们,叫我们外面的人不再刚硬、完整。神要叫我们经过一次破碎、十次破碎、二十次破碎,到了有一天,完全破碎了,不再有外面那硬的壳子。我们能迟延神的工作,但我们无法加快神的工作。我们所要作的,就是恨恶我们身上的特点,并将自己交给信实的神,仰望祂的怜悯。
心与灵的分别
问:心与灵如何分别?心不正与灵不正又如何分别?
倪弟兄答:心是注重存心,心里有许多不好的东西,如骄傲、嫉妒、憎恨等。若是我们心里骄傲,我们这人的灵出来时,就被那不好的东西玷污了;然而灵中并没有心里那些不好的东西。人的心中包括骄傲、嫉妒、贪心等不好的东西。当灵在行动时,受了心的玷污,就带着心中某种不好的色彩。换句话说,灵本身没有这些东西,但在灵出来时,心里的骄傲附在灵上,灵一出来就成了骄傲的灵;或者心里的嫉妒附在灵上,灵一出来,就成了嫉妒的灵。一个人若心里柔和谦卑,他所表显于外的,必定是一个谦卑的灵。心不正,不一定动到灵。人心里所充满的,口里就说出来。不正的灵,乃是因为当人在说话、行动时,心里不正的东西跟着灵出去了。灵乃是在行动时,才带上色彩,这色彩就是心里的色彩。所以人心里若有什么不好的,出来的就是那样的灵。我们借着一个人的灵,就能知道他的心如何。
问:不信者的灵,与弟兄的灵如何分别?
倪弟兄答:不信者的灵向着神是死的,是不作用的。对于一个不信者,他的灵如何,我们能在他的态度上得知;我们是借着认识他们的态度,来认识他们的灵。对于一个弟兄则不同,他的态度也许是对的,但流出来的灵,却可能是错的。所以对于一个得救的弟兄,我们乃是要借着他的灵来认识他。不信的人的灵,更多是彰显在他的态度上,其他的地方,你难以找到他的灵。
供应生命的条件
陈希文弟兄问:生命供应的基本条件,是否在于外面之人的破碎?
倪弟兄答:基本上,人要有生命的供应,总得外面的人被破碎。一个外面的人没有破碎的人,有许多里面的话说不出来。一个作工的人,如果作工的时候总不是说里面的话,他里头想亮而亮不出去,这证明这个人是还没有破碎的。一个人外面的壳子没有破,他与人就不是近的。唯有一个破碎的人,他与人才是近的,他没有外面的壳子挡住。主的衣裳穗子是祂最外表的东西,是祂身上最远的东西,不像领子或袖子那么近。但是主的能力能壳远到祂的衣裳穗子。患血漏的妇人摸主的衣裳穗子,血漏就立时止住了。主最外头的东西能够医治人,祂的能力达到全身最外面的部分,而从祂外面的人透出去。这说出祂与人是近的,在祂和人中间没有距离。主的衣裳能医治人,但有人摸不着祂的衣裳穗子。在人身上有距离问题,在主身上没有距离问题。所以,凡要蒙恩的人,都能蒙恩。主没有外壳挡住,但我们有外壳挡住。所以我们总得先破碎外壳,这样才能碰着生命,也才能供应生命。如果我们身上有壳子在那里,生命就不能传出去。如果两个壳子摆在一起,必定彼此碰不着生命。
生命的供应好比接枝。两棵要接枝的树,皮一定要破;若是皮不破,两根枝子绑在一起,直绑到白色大宝座时,还是长不在一起。我们的壳子若是打破了,别人一有隙缝,我们就能进去。不然就算你是活的,他也是活的,两人碰在一起,反而死了。皮肤移殖也是一样,必须两边都切破才能成功。只有生命能碰生命。若有壳子在,就一点用处也没有。生命的定律在植物、动物身上都是一样,在属灵生命上也是如此。作执事的人,壳子若是不破,是不可原谅的,因为他无法供应人生命。
陈希文弟兄问:我们是否还要另外加强灵里面的能力,才能多供应人?
倪弟兄答:可以说是,也可以说不是。虽然以弗所三章十六节说,要祷告,叫我们里面的人刚强起来。然而无论我们里面的人多强,外面的人若不破碎,里面的人还是无法出来。外面的人一被破碎,里面的人就刚强,就自然能出来。一个人一定要有头一步,就是外面的人被破碎,他里面的人加强才有用。所以有些主所用的仆人,当他们外体软弱时,他们里面的人反而刚强。事实上里面的人不强,是因为外面的人太强。如果外面的人软下去、瘫下去、倒下去的时候,里面的人自然就强起来,自然就有路出去。外面的人破碎了,里面的人就有更多的恩典能出来。我们不是问,我们里面的人有没有得着加强,乃是问主在我们身上能破碎什么。
恢复五旬节的福音
问:如何恢复五旬节时大能的福音?
倪弟兄答:我们要救什么种的人,就需要什么种的能力。我不敢绝对这样说,不过我有这样的思想,就是或许我们将来传福音时,需要用神的大能大力来传,就像使徒在五旬节时传福音那样。那时人一信主就变卖一切交出来,完全奉献,绝对事奉主。今天我们传福音,随便讲两三个故事,就救来两三个随便的人;我们用不三不四的态度传福音,所救的人也是不三不四的基督徒。这样恐怕要等到十几年之后,你才敢对他们讲奉献。我们必须有人厉害的传福音,才会有人厉害的得救。我相信迟早我们的福音都要变成天国的福音。天国的福音来到,人就要从一切的捆绑里出来,从罪出来,从世界出来,也从钱财出来。
神要一步一步的作,叫我们整个人的摆进去,也叫我们整个人的出来,好成为教会的祝福。我们要被恢复到五旬节时的光景,传福音像那时的光景,得救的人像那时的光景,奉献也像那时的光景;就像撒该一信了主,两手就空了。他原是讹诈人的,现在他把所有的一半周济穷人,并且他讹诈了谁,就还谁四倍。这是真正天国的福音。今天我们传天国的福音,只敢说赦罪一条,其余的留着不传,这是最低的限度了,就是赦罪的福音。
今天神要走恢复的路,我们不可轻看主今天复兴的工作。教会是进步的;使徒时代不过只有几十年的历史,我们今天已有二千年了。今天的福音真理是比使徒的时代清楚,虽不能比保罗清楚,却是比彼得时代清楚。今天教会的经历比使徒的时候还多。使徒时代,犹太教的壳子还没有脱,直到希伯来书时,犹太教的壳子才完全脱去。教父革利免(Clement)也写信给哥林多教会,但我不佩服,因为他的福音还比不上我们今天的福音。在主后六十多年,福音就变得不清楚,于是就有约翰,在主后九十年出来再为福音表白。教会在一面是荒凉的。到了上一世纪,达秘是头一位,也是唯一的一位讲教会荒凉的。今天基督救恩真理的根基,建造得比从前更清楚、更坚固,但失去了五旬节时的能力。
我们可以看见,基督教因着荒凉堕落,产生了五种制度。第一是天主教,就是罗马公教会,他们自称是由使徒彼得传下来的,他们不承认教会是荒凉的。第二是弟兄会,以达秘为代表,达秘是唯一敢起来讲教会荒凉的人,但他自己是教会不荒凉的证据。第三是公理宗(Congregational ),以堂会为单位。我们看不见他们爱教会,他们不信天主教,也不信更正教,仅以堂会所定规的为教会的定规。第四是监督宗,主要是从提摩太书引据说,提摩太是监督,由保罗所立,来监督长老,所以监督是长老长。长老的主席是监督,使徒乃是把权柄交给监督。所以他们有许多牧师的按立。他们没有看见,在圣经里长老与监督是相同的。第五是长老宗,他们说,新约圣经所题的使徒们死了,使徒时代过去了,但长老没有断,现在事奉的人全是长老。他们不信教会的荒凉。在这五个不同的制度中,天主教是极端的专制,弟兄会是极端的民主,后三者乃是夹在天主教与弟兄会中间。各个制度中又生出许多派别。达秘这班弟兄们兴起后,对教会真理有美好的见证。除了使徒保罗外,没有一个神的仆人认识神的福音像达秘那样透彻的。他是唯一不荒凉的,他是进步的证据。
主在地上时,曾预言圣殿要被罗马军队所破坏。在使徒时代,犹太宗教仍然存在,有物质的圣殿,也有牛羊的祭祀。就是使徒保罗上耶路撒冷,也到圣殿献祭还愿。这种属灵的和物质的混杂,叫当时的信徒无所适从。因此,主必须把这些物质的东西交给罗马兵去毁坏。罗马兵毁坏圣殿乃是我们的祝福,不然,我们今天也要一年一次上耶路撒冷去敬拜。人总是喜欢抓物质的事物,就如圣殿、祭坛、祭司等;人不喜欢属灵的。若是圣殿、祭坛、祭司还在那里,信徒就很容易回到犹太教去。所以罗马军兵必须来毁坏圣殿、拆掉祭坛,废去祭司体系,使基督教会的根基能够牢靠。但天主教却把犹太教的东西带进基督教里。今天许多基督徒里面,还有佛教克苦己身、人伦道德这样外面的东西。就如使徒时的基督徒,对圣殿、祭司、祭坛、祭物等尚存依恋,一面紧紧抓住旧约摩西的律法、和牛羊的血,一面却又牢牢拉住新约使徒的教训、和羔羊基督的宝血。今天基督教会的根基比以前牢靠,建造比以前多,但同时能力却失去了。
虽然神对教会复兴的工作,在福音真理上的进步,乃是个事实,但今天教会中传福音的人不对,所以,福音的果效没有使徒时代那么强。教会在进步,我们不能故意退步。今天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个丰富,一个是恢复的丰富,一个是教会两千年来进步的丰富,我们不能践踏。今天福音的果效与五旬节时不同,乃是教会的问题。我们不能传一种福音,让下一代的弟兄姊妹难为。主若是早来就不用说,主若迟延,下一代的弟兄姊妹会说,上一代是如此作法,我们这一代就照样而行。下一代如何,乃看我们从主如何领受。所以我们的恢复要彻底,路要彻底,作事要彻底。我们要有脱去佛教、儒教、犹太教色彩的基督教会。
要人把财物交出来倒不难,要人把自己交出来才难,而要外面的人被破碎,叫神在人身上有路更难。今天的要求是顶高的,我们需要顺服权柄,需要配搭。我们要能顺服权柄,和别人有配搭,就得在神面前,每一步都不放松才可以。我们要看准什么是新约的教会。一切全在于我们被打破有多少。我们只能要基督所要的。这些日子是紧要的,求主叫我们彻底受对付,好有彻底的事奉。
自愿贫穷
问:撒该变卖一切分给穷人,现今的基督徒为什么作不到?
倪弟兄答:主说要变卖一切跟从祂,与五旬节的事不过隔了二年多。主是顾念穷人的,但祂又着重的对付那有钱的人。主对付那有钱的,并不是为着穷人(犹大说要变卖香膏,周济穷人,但主不赞成他),乃是因为祂知道人把钱财抓在手中,总不会作好基督徒。把钱财分给穷人乃是方法,解决玛门才是目的。五旬节时,教会中有穷人,门徒们把变卖所得的一切,都即刻送到使徒脚前,好照各人所需用的,分给各人。这是解决钱财唯一的方法。但主对付钱财最重要的目的,是解决钱在人身上的霸占。所以今天在教会中,对于玛门的事也要有所解决。所有的钱都应当带到教会里。教会里固然有许多需要和缺乏,但假定今天教会没有缺乏,我们仍要把钱财拿出来,我们要从玛门得拯救。
在行传二章和四章里,信的人都在一处,凡物公用,并且卖了田产家业,照各人所需用的,分给各人。到了十一章,有大饥荒发生,就有安提阿教会送捐项到耶路撒冷。玛门的事总必须解决。我们不是把钱财当好东西拿出来,乃要像保罗摔掉手上的蛇一样。基督徒要惧怕把玛门抓在手中,基督徒要自愿贫穷。这是基督教会里的基本教训、基本思想。
我们变卖一切,不只是一次的,乃是多次的。多种多收,少种少收。主看变卖一切乃是种。多种的就多收。有的弟兄姊妹变卖奉献了二、三次。过了三、五年还得再作一次,一次过一次的作,不能停在那里。因玛门本身是不义的,乃是偶像。我问你,你敢不敢把偶像存在家里?你们都要说不敢。但你如果是贪财的人,你每存一元,就是多存一个偶像。在钱财的事上,同工们也是一样,要全部交出去。这事在我们身上,如果作得不彻底,在别人身上也不能作得彻底。我们要看见,钱财对人的捆绑是比罪还厉害的。
今天撒但若是拍着胸说,‘我是撒但,你们来拜我。’每个人都要害怕而逃走。他这样摆出本来的面目,人人都要惧怕。但是倘若撒但把玛门挂出来,人人都会去拜。钱能够买一切,连人也能买;能买男的,也能买女的;大人能买,小孩也能买。但我们今天的福音,必须大有能力,一个罪人只要一信,一进门就能将一切全摔光。有人就说,这样传太危险了,谁能得救呢?不要说你怕,就连彼得也怕。不过我们今天要叫骆驼穿过针的眼,比财主进神的国,还容易。今天我们就是要叫骆驼穿针眼。
在上个世纪,达秘和五十多位的圣徒,乃是完全变卖了一切,来事奉主,他们的事奉就大有能力。圣方济(St. Francis of Assisi)是在天主教里,他对福音有负担,却没有福音的恩赐,总是讲得很糟糕。后来他就跑出去,到旷野对鸟讲道,到海边对鱼传福音。他原是个财主或财主之子,在几天之内,他把一切都变卖了,去周济穷人,而开始过自愿贫穷的生活。他所建立的方济会,是天主教三大派之一。后来凡是要加入方济会的人,都得先卖掉一切所有的,才能进去。他们对福音不清楚,但他们自愿贪穷的实行是对的。摩尔维亚运动(Moravian Movement)的辛生铎夫是在达秘之前,他因着他在政治上受人注意,所以教会也受人注意。他努力不到西欧,都是在东欧。辛生铎夫是个大地主,他也是把一切摆上事奉神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