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约翰福音五章三十九至四十节。

约翰五章三十九至四十节说，“你们查考圣经，…以为其中有永远的生命，…然而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。”这给我们看见，查考圣经是一件事，到主这里得生命又是一件事。那么，神的心意是要我们查考圣经，还是要我们到主这里得生命呢？当然，是要我们到主这里得生命。但今天基督教的光景，是查考圣经呢，还是到主这里得生命？我们也要问问自己，是查考圣经呢，还是到主这里得生命？到底我们是到主这里得生命多呢，还是查考圣经多？比方，有一个传道人，他不但懂圣经原文，又明白圣经，段落分得很清楚，条理又讲得明白；他讲的道也相当感动人。若是你听他讲一次道，就会明白许多道理，你会不会因此喜欢查考圣经，过于到主这里得生命呢？

　今天少有人看见，查考圣经和到主这里得生命是不同的。人查考圣经是为了得知识，但是到主这里来是为要得生命。神要给我们的不是知识，不是善恶知识树；神所要给我们的乃是生命，是生命树，就是基督自己。今天，这本圣经对我是比从前更活、更可爱、更新鲜、更甜美、更满了供应。这本圣经我已经读了四十几年，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甜美。秘诀就是不重在懂得多少圣经知识，乃是重在借着圣经接触主；不重在用头脑研究圣经，而重在用灵祷读主的话，因为主的话就是灵。

　撒但常引诱我们用头脑，不用灵。在一切的事上都是如此，尤其在读经的事上，更是这样。每逢我们读经时，撒但就来引诱我们，尽力用头脑明白圣经的字句，而不用灵接触主。你若受他引诱，只寻求明白圣经的字句，而忽略了在读圣经时，用灵接触主，你就中了他的诡计。你要告诉他说，“我最宝爱圣经，我不仅要懂得圣经的话，更要借着这话，接触那是灵、是生命的主。”这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秘诀。其关键就在于认识神是灵，认识主是那赐生命的灵，并认识主的话是灵，也是生命。赐人生命的不是字句，赐人生命的乃是灵（约六63）。可惜我们对这个灵，对于神是灵，认识得还不够。

神是灵这个讲究太大了，我们要从三个步骤来讲这事。首先，神的本质就是灵（四24）。神的本质就是灵，正如一个台子的本质是木头一样。第二，祂成了肉体，就是主耶稣。这位主耶稣是神，也是人。这人称作末后的亚当（林前十五45），意思是，祂是末了的一个人，在祂以后再没有亚当；亚当到祂就完了，祂把亚当结束了。

　有一次，我们在洛杉矶祷读哥林多前书，一个晚上把整卷十六章祷读完了。我们不是逐节祷读，乃是挑选重要的章节祷读。那天，当我们祷读到十五章时，亮光来了。二十三节说，基督是初熟的果子，意即第一个果子；四十五节说，祂是末后的亚当。因此，我们就祷读出祂是第一个，也是末后一个；祂乃是一切。没有前者比祂前，没有后者比祂后；没有人能跑到祂前头，也没有人能跑到祂后头。论前，祂是最前的；论后，祂是最后的。

　关于神是灵，还有第三个步骤，就是这末后的亚当成了赐生命的灵（45）。神成了赐生命的灵，这讲究太大。神是灵，那是说到神的本质。作为末后的亚当，祂成了赐生命的灵，这是指祂经过死而复活，现在要进到人里面，作人的生命。祂成为人，穿上了人，在地上作过人；祂经过人生，尝过人生的一切，并从其中经过。末了，祂经过死，死不能征服祂，也不能拘禁祂。祂更胜过了死，从死里出来，复活了。复活之后，祂成了一个灵，就是赐生命的灵。这样一来，祂所成为并经过的一切成分，都带到这灵里去了。

　现在祂这赐生命的灵，不再是那么简单，不像从前仅仅“神是灵”那样简单。现在，在祂这灵里，包含的成分变多了。因为祂曾经成为肉体，成为人，经过人生，经过死，而成功了救赎，并且复活、升天了。所以，祂把这些成分，都带了进来。祂把人的成分带进来，把人生的成分带进来，把死的成分带进来，把救赎的成分带进来，也把复活以及升天的成分带进来。现今，在祂这赐生命的灵里，成分是包罗万有。

　譬如，这里有一杯白水，仅仅是白水，其他的成分都没有。然而，你让这杯水经过茶，茶的成分就加进去了；经过糖，糖的成分加进去了；经过蜜，蜜的成分也加进去了。这样经过八、九样东西，这八、九样的成分都加进去了。现在，这杯水里不仅仅有水的成分，也满了其他的成分。虽然它仍旧是水，但里面的成分和从前大不同了。神是灵，原来只是神在里头，只有神的成分，没有人的成分，没有死的成分，没有救赎的成分，没有胜过死、复活、升天的成分。然而，祂成了肉体，经过人生，经过死，并且复活升上了高天；如此，就把这一切的成分，统统带到祂里面，而成了赐生命的灵。所以，祂这赐生命的灵，就像一个万灵丹，包罗了一切医治并供应之能。

在神的三个身位中，末了一个是灵。第一个是父，第二个是子，第三个也就是末了一个，乃是灵。为什么这独一的神，有这三个身位的讲究呢？乃是为要把祂自己作到我们里面，作我们的生命。神这三个身位太奇妙了，是我们用任何事物，或任何话语都无法形容、说明的。

　借个比方说，就如电有电源和电流的讲究，但这并不是说电流是一个东西，电源又是一个东西；电源和电流乃是一个。若是电不应用在我们身上，就不必有源，也不必有流。乃是因为要用到我们身上，所以它需要源，也需要流。电源是什么，电流又是什么？其实二者都是电的本身。一个是电存在那里，一个是电在那里流动。存在那里的是电源，流动的就是电流。然而，这并不是说，在电本身之外，有个东西叫作电源，另有个东西叫作电流。你若以为电源和电流，是电本身之外的另两个东西，那就错了。同样的，你若以为父、子、灵是三位神，也完全错了。这位三而一的神，并非父是一位神，子是一位神，灵又是一位神。父、子、灵乃是一位神，不过父是源头，子是流出，灵是为着流到我们身上，并流进我们里面，而应用到我们身上。

　所以，林后十三章十四节有三件东西：神的爱、主耶稣基督的恩、和圣灵的交通。不要以为，恩、爱、和交通是三件分开的东西。不，藏在神里头的是爱，借着基督显出来的就是恩，而后在灵里达到我们身上的乃是交通。父的爱、子的恩、和灵的交通，是三而一的。父是在子里，子是在灵里，灵是三而一的神最终的一个身位。这意思是，灵是神临到我们身上的一个身位；这是为着使神得以进入我们里面作我们的生命，为着将神应用到我们身上。

　神的本身是灵，祂成为肉体，经过人生，经过死，成功了救赎，并且复活、升天，成为赐生命的灵。今天祂这赐生命的灵，一直作工，一直与我们交通。所以，祂这灵成了一个交通的灵。交通就是传输的意思。这灵把神所是的一切，统统传输到我们里面。今天神对我们一切的讲究，都在这个灵里。

既是如此，我们要到主这里得生命，自然就要把自己敞开，用我们的灵接触祂这灵。这个道理，这个原则，差不多人都清楚；但是因着我们受背景的影响，受传统的束缚，就很不容易脱开道理、仪文。我们总是偏于道理、仪文，总是爱听道，重仪文，以为这样就对。我们受到这些影响，以致我们不够到主这里来。我们那个老旧聚会的方式，相当受已过背景的影响。所以，我们每逢聚会的时候，守仪文、听道理的成分多，而到主这里得生命的成分少。

　譬如，我是个受过宗教教育的人，我来聚会，认为在会所里总有一套规矩，一定要等聚会时间到了，一位负责弟兄站起来喊首诗歌，聚会才开始。自然的，我就守这个规矩；我里头和主没有接触，我没有到主这里得生命。即使我和主有了接触，外面也是受影响，受拘束，而不肯从我的灵里发表什么。

　若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基督教的背景，也没有基督教的环境，并且个个里头都和主有接触，我信每一个人来聚会时，一进会所，不是歌唱、欢呼，就是赞美、祷告。如果我们没有传统基督教的规矩，并且从来不懂什么叫作礼拜，从来不懂礼拜堂里那套故事，完全没有这些背景和环境，而仅仅在我们灵里，接触活的主、活的灵，我们里头必定充满喜乐，必定魂乐似飞翔。这时我们来到聚会中，一定不会沉寂，一定不会静默无声。

　今天我们来聚会，里头常常是瘪着气。我们坐在那里，说得好听一点，是安静；说得不好听，就是看光景，看别人“表演”。看有什么弟兄讲一篇好道，叫我们听起来津津有味；或者有什么姊妹作见证，说些可歌可泣的故事。我们坐在那里，多半是看看听听，而不太用我们的灵接触主。这种光景是不正常的。

　正常的光景，乃是我们每一个人来聚会以前，都该接触主，都该到主这里得生命。我们里头一活了，当我们来聚会时，还没有进会所大门，我们就会唱起诗歌。或许有人会说，这恐怕犯了规矩。然而若是这样活了，冲破那些死规矩，总比灵里发死，而守那些死规矩好多了。所以，这样犯规矩倒不错。那些老基督教的规矩都应该犯，连我们中间的一些老规矩也该犯。

　然而，你们不要听错了；这些话不是要鼓动你们作乱。千万不要说，“好了，这下我们回去要革命了。”这是什么？这是死亡，这是肉体，这是人工。我们所以把那些老规矩丢了，是为要接触基督。我们里面满了基督，所以不管那些东西，这就对了。不要把这个当作道理，一当作道理就不灵了；关键在于到主这里得生命。当你来聚会时，若从家里一动身，就接触活的主，你里头就飘飘然，就满了基督；这样，你自然能流露基督，能释放灵。你是这样，我也是这样，大家都释放灵，聚会定规活而丰富，就不再重听道、守仪文了。

　前几年，台湾各处召会一直需要全时间同工去配搭，最大的理由就是要人去讲道。我听见台北市召会的长老说，台北市各会所一周有八十四个讲台。处处召会都要站讲台的人，所以同工们就像萝卜，一栽到坑里，就拔不出了。每一次谈同工调动时，大家都有一个口号：一卯顶一榫，一个萝卜一个坑。感谢主，自从去年实行祷读以后，许多地方来信说，现在这些同工可以拔出去了，萝卜可以拔出坑了。这表示众圣徒多多少少学会了，到主这里得生命。

　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习到主这里得生命。不仅你在聚会中要到主这里得生命，即使是在你来聚会之前，吃饭穿衣的时候，你里面就该接触主了。你坐在汽车上，走在路上，都应该到主这里得生命。你这样接触主或许只有三刻钟的工夫，等你来到聚会中，你早已经飘飘然了。若是人人都这样操练，你有你的一分，我有我的一分，众人争先恐后的在聚会中释放一点基督的丰富，这个聚会就丰富了，就不需要像从前那样倚靠讲道。这样，召会就活了，就丰富，并且强起来了。

　不久前，在洛杉矶有特别聚会，从北方来了一位七十八岁的老弟兄，是个医生。他在那里聚了几天会就说，“我好像一个汽球，从前底下拖着几根绳子，用橛子钉在地上，叫这汽球无法飞起来。然而我这次到洛杉矶来聚会，聚一天会，就砍掉一个橛子；再聚一天会，再砍掉一个。几天下来，我的橛子都砍掉了，我就飘起来了。不仅如此，我这个汽球里面原先装满了沙袋，我在聚会时就一袋一袋丢，现在聚会结束，沙袋也丢光了。我现在完全能自由自在的飞起来。”这位弟兄在聚会中得着了真实地造就。

　仅仅懂得道理没有什么用，只有灵才能给人生命。今天主要转移这个时代，就是要从道理转到灵。盼望在我们中间，今后能看见在灵中的祭司体系，而不是像已往那样注重讲道、听道。传道人退位了，讲道人退位了，所谓的话语执事也让位了。在召会中，祭司体系上台了。所有的圣徒都是祭司，都是活的祭司。众人不再仅仅查考圣经，乃是到主这里得生命。大家一到聚会里，即使是姊妹们，也都争先恐后的释放灵。人若缺少灵，就会胆怯；人所以害怕是因为缺少灵。你若是满了灵，如同被新酒灌满一样，就天不怕，地不怕；自然的，主就从你里面出去了，人就从你得了供应。所谓诚于中形于外，这是无法装出来的。你里头若满了主，你即使不讲话，只喊一喊“主啊”，人就会得供应。

主今天要转移这个时代，要从宗教转出去，从道理转出去，从仪文转出去。你们有没有看见，在福音书里主如何转移时代？主第一次来的时候，完全不管犹太教的规矩，犹太教越是那样讲，主越不那样作。犹太教越守安息日，主越不守安息日。在别的日子，主还不一定叫瞎子看见，祂还不一定告诉人说，“起来，拿你的褥子走吧。”（约五8）祂专等安息日作这些事。你读读约翰福音，就看见祂一点也不守宗教的规矩。

　我绝对相信，今天时候到了，主不能再忍耐，不能再容让基督教搞道理、仪文。主不管这些了。你我今天都在主面前，我们到底要什么？要生命，要主，要灵，还是要宗教，要道理，要仪文？我再说，一切的问题乃在于灵。即便使徒们被主兴起来，他们作工也没有一定的规矩，他们聚会也没有一定的规条。今天我们若从使徒行传，一直读到启示录，去寻找聚会的办法，也找不出来，到底聚会是先唱诗，还是先祷告？我们在圣经里找不出来，这完全是灵的问题。若是我们众人都不到主这里得生命，每一个人都是瘪气的，不论我们是先祷告或先唱诗，都是错的。问题不在于这个或那个，一切只在于灵。

　我们要向主恳切的祷告说，“主啊，怜悯我们，转移我们。你的召会在基督教里已经太久了，搞宗教已经搞得够久，搞道理已经搞得够多，守仪文、守规条已经守得够长了。主啊，转我们，释放我们。”今天你我要看见，召会落到宗教里太久了，落到道理、仪文里太久了；这包括我们在内。我们的感觉，我们的眼光，我们对事情的判断，都脱不开道理，脱不开仪文。我们说，这个不合道理，那个不合规矩；但是主不要那些死道理，不要那些死规矩。主一点也不要这些，祂所要的乃是我们天天经历祂是一位活的主，时时刻刻享受祂。我们的主在地上作工，那里有死的规矩？使徒们出来作工，那里有死的规条？使徒时代的召会，那里有死的仪文？主今天所要的，不是这些；主今天所要的，乃是我们对祂有活的经历，有新鲜的享受。这全数是在于灵，而不在于道理、仪文。

　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六日上午讲于台北

　原刊于一九六八年九至十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二百零七期与二百零八期合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