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聚会，我们不愿意效法基督教的作法。已过这三十几年里，我们一直鼓励弟兄姊妹，在一起聚会时，个个都要运用灵，都要尽功用。圣经没有提到基督徒的聚会中有主席，也没有说到基督徒的聚会中有带领人，唯有在林前十四26告诉我们：“每逢你们聚在一起的时候，各人或有诗歌。”这意思是，当圣徒们在一起聚集时，每一个人都可以点诗歌。

我们的聚会应该是我们的家庭生活；对家庭生活中所作的事，我们不该生疏。这些年来，我们经常在一起，每周至少有四、五次聚会；这已经相当于我们家庭生活的一部分。若是我们仍不知在聚会中该如何，那是不可思议的。好比在家庭生活里，一天过一天，我们还不知道如何用筷子，用刀叉；若给外人听见，是会被笑话的。

以唱诗歌来说，我们中间就有不少人，不太熟悉聚会要怎么唱诗。好比我听见你们唱：“主啊，我爱你的居所，就是你的召会！”（诗歌六一六首。）我觉得你们只懂得喊，不懂得雅；唱诗不仅要响亮，更应当文雅。你们若是老练，在这首诗歌的每一节唱过之后，就应该跟上一个短短的羡慕、享受的祷告：“主啊，我爱你的居所，我爱你的召会；她是你心所爱，也是我心所归。”或者是：“主啊，召会真可爱；来到这里，我们的心就喜乐，一到这里，我们的心就有所归。”这样一个简单地祷告后，再唱第二节，就会大大不同。每一节诗歌，都该是我们里面感觉的倾出，说出我们里面对主的珍赏。在这事上，我们需要操练，以至于熟练。

在我从前所就读的基督教专科学校里，每周一至周六，中午从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，都有小礼拜，是由西国牧师用英文讲道。有的牧师一讲起道，也不管人听不听得进去，只是一味地照着他所学的那一套讲。我们既不能不出席，又不能早离开，只好一直忍着，不断地看表，期待快快散会。这就是基督教的情形。然而，我们的聚会却不是这样；我们在敬拜主时，我们的心灵是舒畅的。我们不仅有对主的敬拜，在敬拜里享受祂，我们也向祂发表我们的享受；这就是我们唱诗的意义。

我们的聚会好像在球场上练球，特别是在唱诗时，不能一个人不断重复的喊着歌辞，好像人捡了球，就一直打个不停，叫别人不知该如何接下去。我们大部分都是聚会多年的人，一年五十二周，一周有四、五次聚会，我们总该多有操练。

一九六二年底，我接受主所给的负担，开始美国的工作；那个工作乃是从操练灵开始。这样作的结果，在美国可说是一鸣惊人。那些美国圣徒真是会操练灵，他们不只是五个人，乃是一百五十个人“打篮球”，并且打得真好。他们在会中彼此“传”，互相“递”；这个接上那个，那个接上这个，实在是好。不仅如此，他们聚会到一个地步，开始时没有喊诗的，没有讲道的，也没有报告事项的，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开始了。头一个人来到聚会中，就开始祷告；然后，一个接着一个的祷告，一直祷告不停。这么一来，那些长的祷告都没有了；众人都是三两句的，实在满了灵。

然而到今天，我们似乎还没有进入那个新文化时期，还留在旧文化时代。求主赦免我们，盼望一九八五年是新起头。虽然你们个个都聪明，但请你们多有一点操练，就是常常两三位在一起练唱诗歌。每唱完一节，就要有一个祷告，并且要彼此讲评，相信这必定会叫你们得益处。

宇宙中只有神是创作的神，祂不需操练，也不用学习；祂要作就作出来了。然而，我们不是神，我们什么事都要学，也都要操练。即使我今年八十岁了，仍需要天天学。我的字典不下几十种，有中文、英文、希腊文、西班牙文等。每当我写东西时，总是把所有的字典都摆出来；我乃是天天在学习。总之，我们各面都要学一点；我们的学习，乃是为着荣耀主。

我们的家庭是我们的第一生命，聚会是我们的第二生命。我们这班得救的人是一定要聚会的，但怎么聚呢？是跟着基督教，守宗教的仪式么？我们知道基督教里讲道靠牧师，祷告有专人，一般信徒什么事都不必作。然而，在主的恢复里不是这样；我们应该人人都可以读经，可以点诗、唱诗，并且每一个人都能作申言者，作使徒；我们应当作到人人都尽功用。

然而，你们经常聚会，聚了几十年，却仍是拖拖拉拉的；这是不可以的。好比一支球队，练球练了三十几年，还是拖拖拉拉，作教练的就不能不说话。在一个家庭里，要吃饭，人人都愿意；要作饭，不一定有人肯；洗碗，更是没有人愿意。我们在这里不是要讲吃饭，乃要先讲作饭，带你们众人下厨房；等到别人吃过后，你们还得要洗碗。不要轻看作饭、洗碗，这是必须要作的；等把饭作好了，把碗洗好了，家人一定健康。所以，我们的问题不在于吃饭，乃在于饭作不好，碗也没洗好。因此，我们对于聚会，尤其是小排聚会，一定要有研究。

小排仅仅是少数邻近信徒的聚集，所以我们不太喜欢称之为“聚会”，而称“聚集”。这不是组织的单位；有单位就是组织。我们没有单位，只是邻近的弟兄姊妹，十个八个聚集在一起。

任何弟兄姊妹，为便利起见，都可随主引导，参加任何一个小排。虽然按地理说，你应该在这个小排，但你愿意到隔邻的那个小排，也无不可；召会里没有铁定的规律。可能有人就会认为，这样就乱了，不按规矩了。这不按规矩，也有其讲究：若是众人有些不按规矩，但却都活了，这也是很好的。反而众人都守规矩，却都变得死沉，也不一定好。我们总应当叫人活，不该叫人死。

虽然任何圣徒为便利起见，都可随主引导参加任何小排；但有一件事应当绝对的避免，就是要避免，甚至拒绝任何天然的好恶，以及肉体的选择。这话虽然相当重，可能会把人钉了十字架，但这实在是我们的负担，盼望你们没有肉体，没有天然。

虽然你们可以选择，但这个选择必须要随从灵。带头的弟兄们，要学习不给人规条，但是要带人认识肉体，认识天然。要规律人，叫人不乱，是基督教的作风，是宗教的作法；但召会不是这样，召会所注重的是灵，是生命。

小排绝不是宗教组织，所以排里的每一个人，都是带头人。基于过去的经验，我们学习到，在小排里，应该没有带头的，没有负责的；人人都有同等的义务、同等的责任，人人也都有同等供应的机会。盼望众人要注意这点，并要充分强调这点。在小排里，当十个八个人来在一起时，没有一个带头人；乃是各个都是带头人，机会都同等，责任也同等。

在小排聚集里，我们唱诗、祷告，是随灵感与心情；读经、讲经，乃是按照负担与需要。小排里的一切，都没有宗教仪式，如先唱诗后祷告、一切行礼如仪等。我们唱诗、祷告，并不是仪文的，乃是随从灵感，从心情里唱出来的。读经和讲经，乃是照着主所给我们的负担，和一般弟兄姊妹的需要。

小排的聚集，乃是为着属灵的交通。在交通里，重在互相牧养、教导；不仅是我牧养你，也是你牧养我，众人彼此牧养。有人曾问：“是不是姊妹也能牧养弟兄？”当姊妹们在小排聚集时，要忘掉你是姊妹；我们都是肢体。然而，在其他时候，在你离开小排以后，就要记得你是个姊妹，胆子不要太大。在小排里说话声音高一点，还很受欢迎；但不在小排时，就要小心，声音不要太高，否则一不小心，就很容易出事。女人的保护在于隐藏，不出头；但是在小排聚集里，不要遮藏。在小排聚集中，我们乃是彼此对说，并彼此热切；然而不要忘了，我们中间仍是有规矩的。

排聚集是个家庭聚会，老老少少在家里，谁都可以说话。所以，你一进到排里头，就要自由的把你的感觉、你的需要、以及你从主所领受的，一一供应出来，好彼此关切照顾。

在大聚会中，我们很难彼此有交通。然而，有了小排聚集，七、八位弟兄姊妹，一次又一次的聚集，就能把事情都交通出来。我的难处你知道，你的重担我也晓得，我们彼此关切照顾；这实在是我们中间该有的情形。我们都是同作肢体的，有乐应当同乐，有苦应该同苦，彼此互相担当；这只有在小排里才能实行出来。

从前我在大礼拜堂里作礼拜，最少将近二十年。然而，在作完礼拜后，从来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，我也不去找别人。大家都知道我姓李，我也知道某位弟兄姓张、姓王等，但我们从来不交谈。这实在不是正确的光景。在召会里，弟兄姊妹必须彼此认识，难处同担，快乐同享；因此就有小排的需要。相信我们如此聚集，半年之后，必会感觉小排的甜美，并享受彼此亲热的供应，而叫众人得帮助，得造就。

我要特别提起两点：“不要宴乐，不要庆贺。”不要以为宴乐是个好字眼。尤其在中文圣经里，宴乐并不是好字眼。雅四3说，“你们求也无所得，是因为你们妄求，为要耗费在你们的宴乐中。”若是人到你们家中小排，你们满心欢喜，为了尽一分心意，把山珍海味都拿出来，趁机大吃一顿，这样是很容易得罪主的。若是真有爱筵的需要，也必须作得简单，甚至作得比在自家吃饭还要简单；因为重在交通，不重在吃喝。况且爱筵作得简单、干净、清爽、卫生，人吃了也不易生病；这样才有益处。我们要极力的避免世俗化。

在小排里也不要有任何庆贺的活动；因为小排聚会久了，彼此都熟悉后，就怕会在一起研究怎么过生日，怎么庆贺银婚、金婚，或者有谁的儿女要成家，就把送礼等类世俗的事带进来。我们的相爱不是表显在这样的事上；我们的相爱乃是在灵里，在实际里。若是我们看见弟兄姊妹有需要，好比一位弟兄收入不多，孩子的学费缴不起，或是谁生病住院，但缺少住院费，生活上有了困难，有缺乏等，就应当多加照顾，彼此省出一点钱，供给那些有需要的弟兄姊妹。这个才能讨主喜欢。

在小排聚集里，不要虚谈，不要有私情。人群相聚，初次见面，总免不了有些谈话；谈来谈去，情感出来了，就会出事情。这虽在所难免，但即使是难免也要避免。再者，在小排里，弟兄姊妹彼此没有先后，大家都要同等对待；不仅爱那对我们温柔、体贴的，也爱那脾气不好、粗心大意的。就如神的爱一样；神爱义人也爱罪人，甚至爱祂自己的仇敌（太五45~48）。所以，我们必须没有私情。以我自己为例，即使我和弟兄们配搭几十年了，我们也的确彼此相爱，但我们没有任何私情。私情一定要避免，不要社交化，这些都是容易犯的毛病。

由于小排的生活，大家周周都会见面，都会有所接触，因此难免拉近距离。好比这周到你家，下周到我家，若不避免世俗、社交化，时间一久，就容易谈论人家里的是非，而产生出一堆无谓的问题，这对召会将是个大的亏损。所以，我们务要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，绝不容让世俗、社交偷偷地进入召会中。我们乃是仅仅在基督里，在召会中，彼此交通，彼此相爱，彼此相亲相顾。

小排并不是召会；小排不过是当地召会的一小部分，并非任何独立的团体。小排乃是在一地召会的一班长老带领之下；无论当地有多少小排，都是在这班长老的带领下，因为这样才能保守基督身体在那个地方上的合一。若不然，就会产生分裂。

千万不要作出一个独立的东西，一作出独立的东西，就会成为一个小派别；要学习向同一地召会的各小排完全敞开。各排都要对其他的每一排敞开，并且欢迎、容纳任何排的弟兄姊妹；不见外，不排斥，也不和各小排比较、争竞。我们要绝对的避免这个弊病。

若是有弟兄姊妹软弱，对你说他不太愿意去某一排，因为某一排有个弟兄很厉害。你不要向他提议说可以到你这一排，因为你这一排的弟兄们都像绵羊一样，绝不会有问题。请记得，绝不可这样作。人若对你们说，他排里的弟兄们像老虎一样；你们还是要帮他回到自己的小排去。在小排聚集里，我们不要拉人，不要有争竞的味道；这才是小排聚集该有的正常光景。

主后一九八五年一月十六日讲于台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