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的灵与神的话
作者:周复初
在过去近两千年教会历史里,我们可以看见神的灵与神的话是教会兴旺发展的主要原因。在第一与第二世纪,教会因着对抗异端,为着统一教理,制定敬拜礼仪,而逐渐固守陈规,压制了信徒生机的功能,导致死寂。乃有一群清心追求复兴的信徒,迫切祷告祈求,带下圣灵的浇灌,而满有蓬勃的生机。但圣灵浇灌的目的是为着传扬福音、建造教会、成就神的经纶。所以人只要一离开神的经纶,圣灵的同在就失去了,肉体和腐败也随之而至。于第一世纪,哥林多的信徒误用了圣灵的恩赐,忽略了神的经纶,教会不但未见兴旺,反而受到重大的亏损。在个人方面,保罗反称他们是属肉体的,是在基督里的婴孩[1]。于第二世纪,当时的主流教会努力于建立圣经的权威,以作为教导与生活的依归,并建立内部的机制和组织,然而孟他努主义(Montanism)却强调圣灵即兴的引导与宣传一种新的预言[2]。而中古世纪时圣经被罗马大公教会封锁,进入黑暗时期,神的话不能得到释放,相对的,神的灵也受到相当的限制,整个教会的光景都至为消沉。于第二十世纪,灵恩运动席卷了欧美各地、印度、中国大陆和南美洲,其影响之大,不光有灵恩派的公会出现,还波及罗马天主教、英国圣公会、浸信会等较为保守的传统教会。但灵恩团体经过了几十年的兴奋,却又开始回到圣经。由此可见神的话与神的灵息息相关。
环顾今日教会的光景,有的只注重圣经的讲解,咬文嚼字,死气沉沉;灵恩派偏重属灵恩赐,虽然活泼,但有偏离正道的危险。更有些传道人讲道讲了许多有趣的事,就是没有讲到圣经,或者只是将圣经作为点缀装饰之用。一般人若只偏向对神的话的强调,往往会变成基要主义者,甚至把神的话变成教条或公式,而忽略了神的话是要使人得到自由:若是只偏向对神的灵的强调,往往会成为激烈的灵恩派,其讲坛见证式的讲道远多于解经式的讲道,这会产生不平衡的危机[3]。教会近两千年来的历史就如钟摆一样,从死沉的仪式里,摆到生机蓬勃的复兴,却无法持守,不经几个世代,声消迹匿,又摆回到保守中的死沉[4]。这些如钟摆一样摆来摆去的现象,皆因未认识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,以至于未平衡地注重神的灵和神的话。
 
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
在圣经的记载中,神的灵和神的话常是分不开的。论及创造时,创一2~3说:“地是空虚混沌,渊面黑暗;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。神说:要有光,就有了光”。圣经的头一卷书就启示出,神的创造是借着神的灵运行和神的说话。诗三三6也说:“诸天借耶和华的命而造;万象借祂口中的气而成。”此节的原文,“命”是话,“气”是与“灵”同字。诗篇说出,诸天与万象是借着神的灵和神的话而造成的。
论及对救主耶稣的预言,赛四二1~4说:“看哪,我的仆人,我所扶持、所拣选、心里所喜悦的!我已将我的灵赐给祂;祂必将公理传给外邦。……祂凭真实将公理传开。祂不灰心,也不丧胆,直到祂在地上设立公理;海岛都等候祂的训诲。”主耶和华将祂的灵赐给救主耶稣,祂必将公理传给外邦,海岛都等候祂的训诲,祂的训诲就是神的话。赛六一1说:“主耶和华的灵在我身上;因为耶和华用膏膏我,叫我传好信息给谦卑的人(或译:传福音给贫穷的人),差遣我医好伤心的人,报告被掳的得释放,被囚的出监牢。”这节指出,主耶和华的灵在耶稣身上,叫祂传神的话为好信息给谦卑的人。耶稣在四十天受魔鬼的试探之后,满有圣灵的能力,回到加利利,进了会堂,就是引用这一节圣经。主耶和华的灵在耶稣身上,叫祂传好信息。约翰一章则进一步启示,太初有道,道与神同在,道就是神。为着成功救赎,道成了肉身(约一1,14),“道”的原文是话。而为着标明祂是那位用圣灵施浸的,圣灵降下来,住在这成了肉身的“道”身上(约一33)。约三34也说:“神所差来的,就说神的话;因为神赐圣灵给祂,是没有限量的。”
论及耶和华必为祂的子民复仇伸冤,赛三四16说:“你们要查考宣读耶和华的书;这都无一缺少,无一没有伴偶,因为我的口已经吩咐,祂的灵将他们聚集。”圣灵的工作实与耶和华的书息息相关。而论及必有救赎主莅临且另立新约,赛五九21说:“耶和华说:至于我与他们所立的约,乃是这样:我加给你的灵,传给你的话,必不离你的口,也不离你后裔与你后裔之后裔的口,从今直到永远;这是耶和华说的。”耶和华与祂的子民所立的新约乃是:加给他们的灵,传给他们的话,必不离他们的口。
而圣经记载到信徒们的经历时,圣灵与信徒们说主的话或听主的话也常是分不开的。事实上,主对我们所说的话,就是灵,就是生命(约六63)。约十四26说:“但保惠师,就是父因我的名所要差来的圣灵,祂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,并且要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。”约十六13说:“只等真理的圣灵来了,祂要引导你们明白(原文作进入)一切的真理;因为祂不是凭自己说的,乃是把祂所听见的都说出来;并要把将来的事告诉你们。”不只主对我们说话,保惠师,就是真理的圣灵,能引导我们进入一切的真理,也是借着向我们说话。徒二3~4说:“又有舌头如火焰显现出来,分开落在他们各人头上。他们就都被圣灵充满,按着圣灵所赐的口才,说起别国的话来。”舌头是说话的象征,象征神经纶的能力之圣灵主要的是为着说话。这圣灵乃是说话的灵。门徒们就都被圣灵充满,按着圣灵所赐的口才,说起话来。在徒二章,彼得是在被圣灵充满后起来讲道,而在徒十44说:“彼得还说这话的时候,圣灵降在一切听道的人身上。”彼得是在讲道中,说神的话时,圣灵降在一切听道的人身上。加三2说:“我只要问你们这一件:你们受了圣灵,是因行律法呢?是因听信福音呢?”我们受了圣灵,是因听信福音(神的话)。弗一13说:“你们既听见真理的道,就是那叫你们得救的福音,也信了基督,既然信祂,就受了所应许的圣灵为印记。”我们听见真理的道,也信了基督,就受了所应许的圣灵为印记。提后一13~14说:“你从我听的那纯正话语的规模,要用在基督耶稣里的信心和爱心,常常守着。从前所交托你的善道,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,牢牢地守着。”所交托我们的善道(神的话),我们要靠着圣灵牢牢地守着。
在论及日常行事上所需要的生活时,弗五18~19说:“不要醉酒,酒能使人放荡,乃要被圣灵充满。当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、彼此对说,口唱心和的赞美主。”西三16说:“当用各样的智慧,把基督的道理,丰丰富富的存在心里,(或作:当把基督的道理丰丰富富地存在心里,以各样的智慧),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,彼此教导,互相劝戒,心被恩感,歌颂神。”这两段经文是平行的,在弗五18~19,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、彼此对说,口唱心和的赞美主,是与被圣灵充满有关。在西三16,那涌流赞美和歌唱之属灵生命的充满,则与话有关;这指明话就是灵(约六63)。而论及属灵的争战时,弗六17说:“拿着圣灵的宝剑,就是神的道”。
圣经的记载是明显地显示,在创造中、在对救主耶稣的预言里、在另立新约的预言里、在新约信徒们的经历中、在信徒日常生活中以及信徒属灵争战的需要中,神的灵和神的话都是一同作工的。
 
历代对于神的灵和神的话之认识的发展
在教会历史中,圣灵论一直未被深入地探讨。从基督教教义发展史上看,三位一体的神观中,圣灵一直是最神秘朦胧的。然而,教会历史其实都曾深思过:为何神将圣灵恩赐分给一些人,而没给其他人?圣灵的身分与工作其实一直是教会历史舞台中极重要的问题[5]。然而,在宗教改革前,历代神学家对于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的奥秘,探讨的实是不多。宗教改革后,神学家才开始强调且深入探讨神的灵和神的话如何一起作工。
 
初代基督徒神学
 
爱任纽
爱任纽(Irenaeus,主后130~200年)是衔接后使徒时代教会和使徒时代教会的人,同时又是教会发展本身之神学的重要人物[6]。爱任纽说:“透过圣灵,先知说预言,我们的先辈得以认识神,义人也蒙引导,走在公义的道上。”[7]爱任纽强调圣灵在启示方面的功能。
 
孟他努主义
孟他努主义(Montanism)是主后约170年兴起于弗里吉亚(Phrygia)的一个预言运动,当时有个名叫孟他努(Montanus)的人,常会突然抽搐,状似入迷,然后发出一连串的预言。他与跟随者都说,这是完全被圣灵得着的记号,因为圣灵要引入一个新的纪元,开始有神的启示,他们要求人毫不犹疑地接受这些新的预言。当时的主流教会努力于落实使徒的传统,而孟他努却宣传一种新的预言;主流教会努力建立内部的机制和组织,孟他努强调圣灵即兴的引导;主流教会尝试建立圣经的权威,以作教导与生活的依归,孟他努却说启示以新预言的形式不断继续[8]。当代台湾长老教会神学家林鸿信也指出,孟他努主义“宣称圣灵保惠师的时代已经开始了,所以圣灵的启示之重要性大过于字面的圣经”[9]
田立克(Paul Tillich,1896~1965年)在《基督教思想史》中认为初代教会排斥孟他努主义造成的影响之一是:“重视圣经正典的权威,远超过圣灵的启示,亦即高举正典超过一切可能的新启示,以正典化的圣经为中心,忽略了圣灵感动的可能性。”[10]
 
俄利根
俄利根(Origen,主后185~254年)是个有学问的解经家、具创意的哲学家、造诣甚深的灵修大师和活跃的教士[11]。他论到圣经与圣灵的关系时说:
“圣经是由神的灵所写,并非只有一种乍看之下显明的意义,更有大多数人所忽略的意义。因为那些写出来的话是某种奥秘的形式(the forms of certain my-steries)和神圣事物的形像(the images of divine things)。在全教会中,有一种见解:整个律法是属灵的。不过,律法所传达之属灵的意义,并非所有的人都知道,唯有那些在智能和知识的话里,被圣灵的恩典所膏的人才能知道。”[12]
俄利根指出整个律法(神的话)是属灵的,但律法所传达之属灵的意义,唯有被圣灵的恩典所膏的人才能知道。
 
屈梭多模
屈梭多模(John Chrysostom,主后347~407年),很可能是自使徒时代之后初期教会最伟大的传道者,享有“金口”之誉[13]。屈梭多模论及约六63“我对你们所说的话,就是灵,就是生命”时,说:“耶稣所说的话,是神圣和属灵的(divine and spiritual),与肉体的(carnal)事物无关。”[14]耶稣是借由祂肉体的口说话,但屈梭多模指出,耶稣所说的话,是属灵的。
 
奥古斯丁
奥古斯丁(Augustine,主后354~430年)是拉丁教父中最伟大的一个,也是历来最伟大的神学家之一。他对中世纪西方教会的影响,是无出其右的。他也是在圣经之外对改教运动最具影响力的人;直至今天,仍是天主教和更正教最重要的神学思想泉源之一[15]。在《反伯拉纠著作》(Anti-Pelagian Writings)中,奥古斯丁论及“灵与字句”(the Spirit and the Letter)时指出:
“若无赐生命的灵,律法的教导,就是‘那字句是叫人死’(the letter that kills)─那禁止犯罪的律法,是一良善和值得赞美的律法。而圣灵的帮助能激发我们良善而非邪恶的渴望(换句话说,将爱浇灌在我们心里)。但是,当圣灵保留祂的帮助,则那律法,在它自己,无论是多么良善,只能借着禁止犯罪而增强邪恶的渴望。”[16]
奥古斯丁论及“律法与恩典”(the law and grace)时指出:
“律法发令多于帮助,它发现疾病但并未医治,不但如此,这未得医治的病,因着律法而更加恶化。因此,恩典的治愈(cure of grace)是被更郑重且渴望地追求着,由于那字句是叫人死,圣灵是叫人活。”[17]
律法确是神的话,但奥古斯丁指出,若无赐生命的灵,律法的教导,就是叫人死的字句;律法是发令多于帮助,而恩典的治愈是由于圣灵叫人活。奥古斯丁强调,神的灵和神的话必须一同作工,否则,律法这神的话会成为叫人死的字句。
 
宗教改革后
林鸿信指出:“宗教改革强调上帝的恩典带来拯救,重视‘因信称义’的原则,因而特别注重耶稣基督的见证与启示。在圣灵论方面,主要关注的是圣灵与耶稣基督的关系,主张圣灵的工作和基督的工作密切连结。既然如此,加上‘上帝的话’之中心就是耶稣基督的见证与启示,宗教改革者的神学思考强调‘上帝的灵’和‘上帝的话’一起作工,路德和加尔文均是如此,并且努力将圣灵与耶稣基督的启示和见证连结。”[18]
 
马丁路德
 
圣灵和道
马丁路德(Martin Luther,1483~1546年)的著作十分庞杂,不易整理,林鸿信指出:有关路德圣灵论可以参照丹麦学者普林特(Regin Prenter)之《创造者圣灵》,此书认为在路德神学里,圣灵是最主要的引导者。早期路德常常提到“上帝的灵”,但在晚期与狂热派(the Enthusiasts)论战之后比较喜欢用“上帝的话”,由于路德是存在主义式神学家,往往是为解决问题而论辩,并非为建立神学系统而著作,因此常有前后抵触之处[19]。事实上,普林特在该书引言之第一句话就说:“圣灵的观念是完全地主导(dominate)了路德的神学”[20]。且对于常有之前后抵触之处,普林特指出:“更深入系统化的了解已显示,表面的‘前后抵触’,事实上是更深入且真实之和谐的一部分(part of a deeper and real unity)”[21]。普林特也显示,路德在与狂热派论战时的反属灵观点(antispiritualistic view)并不是一种保守倒退的现象,而是生机地(organically)源自于他圣灵的观念[22]
对于狂热派,当代华人神学家周联华称之为热忱派,且有以下之描述与评论:
“热忱派(Enthusiasts)当路德不在威登堡的时候,霸占了讲坛,认为路德不够热心。从他们的眼光,路德过分温和,还没有达到改革的核心,他们近乎古时候的孟他奴派。他们认为人不需要‘外在的道’,连圣经也不需要。圣灵会直接进到人的心中,赐予预言,指导信徒生活。孟慈尔(Thomas Muntzer)和法兰克(Sebastian Frank)等人都推崇圣灵,认为圣灵才是‘内在的道’。批评他们的人说,‘他们吞了圣灵,连羽毛也咽了下去’。这样的批评是毋需的,在今天的教会中有许多这派主张的翻版。他们没有不好,但是看重了圣灵也不必藐视圣经。”[23]
普林特指出,狂热派是要将圣灵的授予(granting)从道(the Word)和圣礼(Sacrament)这些外面的表号(sign)分别出来[24]。但是,说到道和圣礼,无论是年轻或年长的路德都经常使用“一种手段”(an instrument)的观念。道是圣灵的工具(tool)或圣灵是在道里面(in the Word)、借由道(by the Word)、透过道(through the Word)、伴随道(with the Word)而赐予的[25]。林鸿信也指出:“在对抗狂热派的时期,路德特别强调‘上帝的话’之重要。根据路德神学,人要追求圣灵,有两条道路:一、宣扬耶稣基督;二、传扬上帝的话。”[26]虽然,路德在早期和晚期分别喜欢用“上帝的灵”和“上帝的话”,但由普林特和林鸿信的研究可看出,路德的神学是强调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。学者路斯(Berrnhard Lohse)是路德神学的著名研究者,他指出马丁路德的圣灵观显然受到奥古斯丁的影响,但马丁路德也有自己的创见[27]。路德以“道是圣灵的工具,圣灵是在道里面、借由道、透过道、伴随道而赐予的”来说明神的灵和神的话之间奥秘的关系,的确是有他自己的创见。
 
律法与福音
对于律法与福音(Law and Gospel)的对比,路德的神学认为:只有圣灵能使得关于基督的信息成为福音。只有圣灵能给予经历,而缺了经历,关于基督的信息就仍然是律法。缺了圣灵给予的经历,我们和道(the Word)的关系就仅仅是模仿(imitation)了[28]。《当代神学辞典》在论及“律法与福音”时说:
“律法表达神对人生命与行为的神圣旨意;福音则是人借耶稣基督而与神复和的好消息。在整个教会历史,律法与福音的关系在不同时代都有不同的了解。中世纪时代,教会倾向把律法与福音等同,有时甚至称福音为新的律法。对很多人来说,要与神和好就必须守律法。路德与更正教改教家对律法与福音的关系就有颇不同的看法。虽然更正教(Protestantism)内亦有不同的着重点和解释,但基本上说来,他们对律法与福音的关系有一共识︰律法是神赐给亚当的生活之道。人堕落后,律法不再能叫败坏及有罪的人重获新生,因为他不能遵守全律法;尽管律法本身是好的和属灵的,却成了定人罪的工具。人需要另一途径脱离罪的缠累,这途径就是耶稣基督。福音之所以是福音,因为完全无罪的耶稣站在人的地位守了全部律法,并且为人承受罪的咒诅,成就了救赎;人只能透过信心来得救,不是借着守律法。因此福音的意思就是借着基督而得生命,祂赦免罪人,并且把义归到他们的头上。”[29]
 
字句与灵
路德认为,“在律法与福音之间的分别是字句与灵(letter and spirit)之间的分别。若圣灵未将信息的内容转化为现时的实际与经历,即使是关于基督的信息也会成为律法。何处这圣灵的转化未发生,关于基督的信息就仍然是字句,它描述一个审判我们的理想(ideal),但它并未帮助我们达到这理想。”[30]
 
外在的道与内在的道
普林特也指出,“借着奥古斯丁(Augustinian)神学的帮助,路德也将字句与灵的对比,表现为外在的道(outward Word)与内在的道(inward Word)之间的分别。外在的道是圣经的道,内在的道是神借着祂的灵之自己的声音(God's own voice by His Spirit)。缺了神内在的道,外在的道就仍然是字句、人的话。”[31]
路德的神学认为,只有圣灵能将信息的内容转化为现时的实际与经历,而缺了经历,关于基督的信息就仍然是律法、字句、外在的道、人的话,成了定人罪的工具和审判人的理想。
 
加尔文
加尔文(John Calvin,1509~1564年)是改革宗神学家,在《基督教要义》的导论中,马克聂(J. M. McNeill)指出,加尔文在“答沙杜里多”的信中,一方面,加尔文同意,没有其他事情比走偏了的崇拜更为危险。另一方面,对于沙杜里多认为“教会因得圣灵引导,所以真的崇拜须由教会成例规定”的理论,加尔文进行攻击。加尔文主张,崇拜须以上帝的话为根据[32]。林鸿信也指出:“加尔文批评沙杜里多,只用圣灵而不用上帝的话来对教会下定义。在此我们不知道沙杜里多是如何论述的,但是可以看出加尔文的看法:真正的教会不只是建立在圣灵的带领,还必须建立在上帝的话上面,这两者对教会的引导是平行的,这也是有些教会常忽略的。上帝的话代表的是一种规范,圣灵代表的是一种自由,二者不可分开,必须是规范中的自由,又是自由中的规范。”[33]
 
圣经的权威必须完全建立于圣灵的见证
加尔文在《基督教要义》卷一第七章的标提说:“圣经的权威必须完全建立于圣灵的见证;以教会的判断作为圣经权威的根据是不敬虔的虚构。”在其内文,加尔文继续阐述:
“有一种流行而非常有害的大错误,就是以为圣经的权威限于教会公意所给与的,仿佛上帝永恒而不可磨灭的真理,是以人武断的意旨为基础的。他们存心藐视圣灵,居然质问:谁敢保证上帝是圣经的作者呢?谁敢确实保证,圣经保存至今而绝不失本来面目呢?谁能使我们相信,这本书应该恭敬接受,那本书应被删除,除非经由教会的决议所规定呢?所以他们说,如何尊重圣经和如何选订经典,都是由教会所决定的。”[34]
若要以人的理智和判断为根据,上述的质问实是难以回答。但是,加尔文的答复是非常肯定的:“我们对圣经的信念必须超乎人的理智、判断或臆度,即圣灵暗中的见证。”[35]
 
圣灵的见证高于一切理智
对于庸俗人想要以理性证明,摩西和众先知都是以神的灵感而发言的,加尔文的答复是“圣灵的见证高于一切理智”:
“在庸俗人看来,宗教似乎是完全以意见为主,他们为避免相信愚笨而无理智的事物起见,所以想要我们以理性证明,摩西和众先知都是以神的灵感而发言的。但我答复说圣灵的见证高于一切理智。正如唯有上帝能为祂的话作见证,同样,圣经在未经圣灵内心的见证所坚立,便得不着人的完全信任。因此那借先知说话的同一圣灵,务须进到我们心里,叫我们深信他们所说的是神付托他们的。圣灵之称为‘印证’和‘凭据’是为着虔诚者的信仰,因为他们未蒙圣灵启迪以前,是常在疑团中忐忑不安的。我们要承认,凡内心受了圣灵之教的人,对圣经必完全同意,并承认圣经既有它自己的证据,乃是自明的,不应该成为理智上争辩与论证的问题,却因为圣灵的见证,理当得着我们的信任。它本身的庄严虽足以引起我们对它的敬重,但在圣灵未向我们内心证实以前,它不能感动我们”[36]
 
圣灵与听信福音
对于信心和圣灵工作的关系,加尔文的观点是:
“假如不受我们的盲目和邪恶所阻挠,圣经中这种简单的外在证明就应该是够产生信心了。但由于我们惯于错误,我们的思想就无法坚守神的真理;由于我们的愚鲁,我们就不能分辨神真理的光明。所以若没有圣灵的启示,神道就难发扬;这样看来,信心远超过人的智慧。并且人心不仅需要圣灵的光照,也需要祂的权力来坚固它。关于这一点,经院学者是完全错误了;他们在讨论信心的时候,把信心看为知识上的简单承认:而完全忽视了内心的信任和保证。其实从两方面看,信心都是上帝特殊的恩赐:一方面思想蒙启迪而领悟上帝的真理;另一方面心灵在真理上得以建立。因为圣灵不仅产生信仰,而且逐渐增加信仰,一直引导我们达到天国为止。保罗说:‘从前所交托你的善道,你要靠着那住在我们里面的圣灵,牢牢的守着’(提后一14)。有人坚称保罗所说,我们受了圣灵,是‘因听信福音’(加三2),这个异议不难答复。如果圣灵的恩赐只有一种,那么,圣灵既是信心的创始者与原因,把它称为信心的效果便是荒谬。”[37]
加尔文认为,圣经应该是够产生信心了。但若没有圣灵的启示,神道就难发扬,而圣灵不仅产生信仰,而且逐渐增加信仰,圣灵是信心的创始者与原因。
 
圣灵与了解神的真理
对于“一个人怎能确知上帝的旨意”这个问题,加尔文说:
“假如我们在目前的事上尚未能完全了解上帝的真理,那么,在上帝所应许─即眼不能见,心不能想的事上,我们对上帝的真理怎能有更大的把握呢?人的智慧在此既完全无用,所以在神的学校中,改进的第一步即是摒除智慧。它正如一道幔子,使我们受阻,不能发现上帝的奥秘,因为这神秘只能显现给婴儿(参太十一25),‘因为这不是属血肉的指示你的’(太十六17),‘然而属血气的人不领会上帝圣灵的事,反倒以为愚拙;并且不能知道,因为这些事唯有属灵的人才能看透’(林前二14)。所以圣灵的帮助是必需的,或说,只有圣灵的感动在此处是有效的。”[38]
加尔文认为,人的智慧在了解上帝的真理是完全无用的,只有圣灵的感动是有效的。在另一段话中,加尔文引用路加二十四章基督的两个门徒的例子,以及一个比喻来说明,需要圣灵作内心的教师启迪我们明白圣经:
“人的智慧,一旦为圣灵所光照,便开始爱好上帝国的事,即以前毫不感兴趣的事。因此基督的两个门徒,在基督还未启发他们的悟性,好叫他们明白圣经以前,虽听了祂对天国奥秘的伟论,仍是不甚了解(路二四45)。这样,使徒们虽受了基督的教训,但还必须有真理的灵来将他们所听的道,灌输到他们心里去(约十六13)。上帝的道,正如太阳普照听道的众生,但盲目的人却得不到任何利益。但我们对上帝的道都是生而盲目的,所以它无法进入我们的内心,除非有圣灵作内心的教师启迪我们。信仰本身不是我们生来就有的,乃是圣灵所赐的,所以保罗称它为‘信心之灵’(林后四13)。”[39]
 
应许的灵
“其次,还要将心思所受的灌输到心里,如果上帝的道仅浮在脑海的表面,不能算是接受了;唯有在心灵里根深蒂固,成为牢不可破的堡垒,能抵御一切试探的侵袭,才能算是接受了。假如思想上正确的认识真是由于圣灵启发而生的话,那末,祂的能力在对心灵的坚定方面必更加显著,因为心灵的盲目更甚于思想上的盲目;故使人有信心的保证,比使人有思想上的认识更加困难。所以圣灵犹如印记,以祂以前印在思想上的应许,印在我们的心上,并作为坚定建立应许的凭据。使徒说:‘你们……既然信祂,就受了所应许的圣灵为印记;这圣灵,是我们得基业的凭据。’(弗一13,14)他称祂为‘应许的灵’,是因为祂对我们确定了福音。”[40]
 
重洗派
论及“重洗派神学”(Anabaptist Theology)时,罗列文(H. J. Loewen)在《当代神学辞典》中说:
“重洗派信徒常常能在生活上显出一种依靠圣灵来生活的特质。明显地,对他们来说,信心的生活与圣灵的教义是不能分割的。再者,圣灵亦使圣经成为神活泼的道,是每日生活必须顺服和实行出来的;他们十分重视从属灵的角度来读圣经,因为圣经与信心群体也是不能分离的,信徒必须明白它的意思和要求,凡圣灵要向信徒传递的,都围绕着已经启示了的道;不过,他们有时也无法避免以一种过度主观和灵意化的角度来解释圣经。”[41]
然而,在《当代神学辞典》讨论“圣灵与道”时,帕克(J. I. Packer)也论及重洗派的观点:
“为了反对罗马天主教把传统与圣经正确解释等同,和重洗派认为他们得圣灵引导,未必事事要得圣经的认可,改教运动(Reformation)就强调圣灵与圣经是不可分的。他们的口号就是‘唯独圣经’(Sola Scriptura),强调圣经在叫人得救的知识上是清楚又足够的,它亦使人能忠心地事奉神,因此不需要另类的内心启示。但若没有圣灵的光照,人就不能够明白及正确地解释圣经的话,因为人的心眼已被罪恶弄瞎了。”[42]
重洗派信徒依靠圣灵使圣经成为神活泼的道,实是值得肯定与推崇的。但他们若认为既得圣灵引导,未必事事要得圣经的认可,就失去了神的灵和神的话两面的平衡,也就无法避免以一种过度主观和灵意化的角度来解释圣经。
 
慕安得烈
原籍苏格兰的慕安得烈(Andrew Murray,1828~1917年),是十九世纪南非最伟大的五旬宗(Pentecostalist)领袖之一,曾被推为圣洁运动(Holiness Movement)的主席,任此职有二十年之久[43]。在《基督的灵》一书中,他对于神的灵和神的话的所是和如何一同作工,有非常深入的探讨。
 
主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
 
真理的灵
慕安得烈对于神的灵也被称为真理的灵,探讨如下:
“当我们的主将圣灵应许给祂门徒的时候,祂说祂乃是真理的灵。……祂教导并引导我们进入真理,不是只给我们那来自在我们之外的书本,或教师的话语、思想、想象和印象。祂乃是进到我们生命隐密的根里,将神真理的种子种在那里,并住在那种子里作神圣的生命[48]。……祂指示我们即使有神的话在我们手里,在我们口中,我们也可能完全缺少那等候、受教、顺服的灵;只有向着这样的灵,神的话属灵的意思才能启示出来。祂开启我们的眼睛,使我们看见为何那么多的圣经研读,圣经知识,和圣经讲道,对于达到实际的圣洁,所产生的果效是那么少的原因;乃是因为人研读并持守圣经,是用一个不是从上面来的,也不是从神那里祈求并等候来的智慧。这里缺乏真理之灵的标记[49]。……这些思想提示我们,基督徒生命中那大的危险,就是在神的话里寻求知道祂的真理,而没有在心里面确切地等候真理的灵。伊甸园里的试探者仍然在人中间活动。知识仍是他很大的试探。”[50]
慕安得烈提出警告:基督徒生命中那大的危险,就是在神的话里寻求知道祂的真理,而没有在心里面确切的等候真理的灵。
 
历代教义发展总评
在第一世纪中期,教会就已开始面临偷偷混进来的异端和哲学思想,混淆信徒纯真的信仰。当最后一位使徒约翰过去之后,护教的责任落到了几位知名的教父身上。他们一面以身作则,鼓励加强信徒,要忠心面对殉道;另一面澄清信仰,制定教义、教条和信经,并且规定了许多敬拜的礼仪。这些作法固然保守了信徒不受异端邪说的影响,却压制了信徒在灵的新样里来敬拜。教会逐渐走向组织化、形式化了,这就不能满足一些追求灵性者的需要。于是在第二世纪,乃有孟他努一派的兴起[51]。并且在神学上,早期教会对圣灵并未制定太多教义。这并不是说,圣灵在早期教会没有扮演重要的角色。例如,前述的孟他努主义,是专注于圣灵活动的,强调圣灵的启示之重要性大过于字面的圣经。然而,初代教会排斥了孟他努主义。因此,初代基督徒神学重视圣经正典的权威,远超过圣灵的启示。再者,前三个世纪对于圣灵角色的探讨甚缺,反映出神学讨论集中在另外的题目上,当时的教父正被政治与基督论的辩论包围[52]。直到主后325年尼西亚会议时,论到圣灵仍只有“我信圣灵”简短的四个字。乃是在三八一年召开的康士坦丁堡会议中,因应康士坦丁堡主教马其顿纽(Macedo-nius)所教导的“圣灵是比圣子次一等的受造物”和抗灵派(Pneumatomachians)否认圣灵的神性等异端,教父们就修改了尼西亚信经,在“我信圣灵”之后,加上了:“主,并赐生命者;从父而出;与父和子同受敬拜,同受尊荣;祂曾借众先知说话”[53]。但却仍少有人探讨圣灵和神的话是如何一同作工。麦葛福也认为,在教父神学的发展中,承认圣灵的神性,显然是晚期的事。从教义的逻辑进程而言,历史的顺序如下,第一阶段:承认耶稣基督的完整神性。第二阶段:承认圣灵的完整神性。第三阶段:定义三位一体教义的模式,将以上的看见纳入,并澄清确定其相互的关系[54]
在教会初期,新约尚未成形之前,许多护教士与教父都强调圣灵是启示旧约先知说预言的。例如,罗马的革利免(Clement of Rome)曾指出[55],圣灵是圣经的授意默示者(Inspirer of Scripture[56])。雅典那哥拉(Athenagoras,作品写于约主后177年[57])将圣灵给旧约先知的默示比喻为,如同吹笛者将他的气吹入乐器里,而使其发出乐音来[58]。安提阿的第六位监督提阿非罗(Theophilus),只在论及创造与感动先知写作这两方面提及圣灵[59]。爱任纽指出,透过圣灵,先知说预言。亚历山大的革利免(Clement of Alexandria,约主后150~215年)强调圣灵与圣经默示的关系。他经常在引用圣经时说,“那灵借着以赛亚的口见证”或“在使徒们里面的圣灵说”。他认为不论是旧约或新约,每一个经节都是神圣的命令;而我们就在这命令里,听见那灵的声音[60]。俄利根指出,“圣经是由神的灵所写”。这回顾显示,新约尚未制订之前,许多护教士与教父都致力于建立圣经的权威,因此强调圣灵是圣经的授意默示者。
直到第四世纪末,新约已大体制订,第五世纪初,奥古斯丁对“灵与字句”和“律法与恩典”的讨论,似乎才开启了对于“圣灵和神的话是如何一同作工”的探讨。中古黑暗时期,虽然圣经被封,圣灵还在暗中作小型的工,根据《走天路的教会》记载,有一些少数信徒的复兴,多半是与他们的返回圣经真理有关。例如,第十二世纪初,彼得波路(Pierre de Brueys)劝导众人离开从小承受下来的迷信,返回圣经真理。另有一位僧侣亨里(Henri)追随波路左右,他讲解圣经,说服力甚强,吸引不少人悔改归信,其中不乏恶名昭彰的罪人[61]。当改教时,首要的是回归圣经,这就引发了浪潮,带进圣灵的行动。在宗教改革后,路德、加尔文和慕安得烈等人,都相当强调神的灵和神的话一起作工。不过,他们的着重点各有不同。
路德是较为着重于以“道是圣灵的工具”的观念,来说明“灵与字句”、“律法与福音”和“外在的道与内在的道”等等二者之间的分别。路德也指出其关键为“只有圣灵能给予经历”:“只有圣灵能给予经历,而缺了经历,关于基督的信息就仍然是律法。”“若圣灵未将信息的内容转化为现时的实际与经历,即使是关于基督的信息也会成为律法。”
加尔文强调“上帝的话与上帝的灵相互作工”,林鸿信在《加尔文神学》书中,将加尔文的论点归纳为“圣经的权威在于圣灵的见证”、“所有对圣灵的体验都必须经过上帝的话的检验”和“所有上帝的话的了解必须经过圣灵的光照”等三句话[62]。显然地,加尔文是相当强调话与灵之间的平衡。
而论及神的话与神的灵相互作工的目的,加尔文认为是:“使人得到真知识”。加尔文称圣灵为“内在的老师”,圣灵的启发有如老师带领人进入知识。其实圣灵的工作与知识有密切关联,因为无论是圣灵的恩赐、果子、感动、充满或浇灌,均可由知识的观点来了解,这些都是知识的传授、启蒙与教导,加尔文重知的神学方法论恰好与他对圣灵论的注重互相契合,尤其是当论到上帝的话与上帝的灵如何相互作工,使人得到真知识时,则此点更为明确[63]
在谈论信心和圣灵的工作时,加尔文强调“圣灵是信心的创始者与原因”,甚至对于“我们受了圣灵,是因听信福音”的说法斥为异议。林鸿信认为,加尔文是站在神的角度来看,是圣灵的工作产生信心[64]。但是,保罗在加三2强调,信徒们受了圣灵,不是因行律法,乃是因听信福音。路德在《加拉太注释》中说:“当福音传与你们,在你们有机会作出一个好行为之前,你们就借着简单地听信福音,领受了圣灵。”[65]这是站在人经历的角度来看,是因人先听信福音,而后受了圣灵。事实上,路德曾说:“信乃是神在我们里面的工作,它改变我们,使我们从神重生(约一)。它把亚当消灭,……还把圣灵带进来,这信真是何等活泼有力啊!”[66]路德强调,是“信”把圣灵带进来。由此可见,加尔文站在神的角度来看,强调“圣灵是信心的创始者与原因”,是我们可以肯定的;但加尔文将“我们受了圣灵,是因听信福音”的说法斥为异议,则是失之偏颇了。
相较之下,重洗派强调“依靠圣灵来生活”,“圣灵使圣经成为神活泼的道,是每日生活必须顺服和实行出来的”。而慕安得烈则较为着重圣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,且指出了圣徒经历上的秘诀:“圣灵在历世历代,使神的思想具体于所写之圣经的话里面”;“你若要被圣灵充满,必须被主的话充满”;“你若要圣灵神圣的生命在你里面逐渐刚强,并要在你性情的各部分都得着能力,你就必须让基督的话丰丰富富地住在你里面”;“许多信徒研读并明白圣经,生命仍旧软弱,没有别的原因,乃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赐人生命的乃是灵”;以及“主的话只能向着那已经在我们里面的灵和生命,显示其意义,赐与其实质,并给以其神圣的力量和丰富”。
 
神的灵和神的话内在素质上的关系
前述之回顾可以重点整理如下:奥古斯丁对“灵与字句”和“律法与恩典”的讨论,开启了对于“圣灵和神的话是如何一同作工”的探讨;路德着重“道是圣灵的工具”的观念;加尔文称圣灵为“内在的老师”,重在“使人得到真知识”;重洗派强调“圣灵使圣经成为神活泼的道”;慕安得烈虽指出了,圣徒“若要被圣灵充满,必须被主的话充满”,但却仍强调圣灵“使神的思想具体于所写之圣经的话里面”。这简要之综览显示,历代的教父和神学家,对于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的必要性和彼此凭借的关系,已有丰富且深入的说明,但圣灵与话之间的关系仍偏重于使人得到“真知识”或“神的思想”,而对神的灵和神的话于内在素质上的关系,着墨实是不多。因此本文将以“主的话就是灵”、“如何能被圣灵充满”、“基督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”三方面讨论灵和话内在素质上的关系。
 
主的话就是灵
约六63,主耶稣说,“叫人活着的乃是灵,肉体是无益的;我对你们所说的话,就是灵,就是生命”。这节经文很直接且简单的说,主对我们所说的话,就是灵,就是生命。这种话与灵的“一”,是“道是圣灵的工具”或“圣灵使人得到真知识”等等的观念所无法说明的。李常受指出:
“这里的‘话’,希腊文,rhema,雷玛,意思是实时、现时所说的话。这字不同于logos,娄格斯,常时的话,如约一1里的‘话’。这里在灵之后提到话。灵是活的,也是真实的,却相当奥秘,不易捉摸,叫人难以了解;但话是具体的。主首先指明,为了赐人生命,祂要成为灵。然后祂说,祂所说的话就是灵,就是生命。这表明祂所说的话,乃是生命之灵的具体化。现今祂在复活里是赐生命的灵,而这灵又具体化于祂的话。我们运用灵接受祂的话,就得着那是生命的灵。”[67]
关于根据林后三17“主就是那灵”,对“基督,作为复活升天的主,就是那灵”的详细解析,则请参阅《肯定与否定》第三卷第一期和第三卷第二期中的相关论文。[68] 王生台,主就是那灵,肯定与否定,第三卷第一期,1998,65~72页。
[69] 周复初,直到地极作基督的见证人,肯定与否定,第三卷第二期,2002,42~63页。而这里,李氏的论点“为了赐人生命,祂要成为灵”、“祂所说的话就是灵,就是生命。这表明祂所说的话,乃是生命之灵的具体化”、“现今祂在复活里是赐生命的灵,而这灵又具体化于祂的话”和“我们运用灵接受祂的话,就得着那是生命的灵”,说明了赐生命的灵和话于内在素质上的关系。
论到灵和话的关系,倪柝声在《读经之路》一书也指出:
“圣经的话不只是话语,不只是字句,并且也是灵。我们也要记得约四24,主耶稣说,‘神是灵;所以拜祂的,必须用灵’(照原文直译)。主在这里告诉我们一个基本的原则,就是神是灵,人非用灵不能摸着祂。神是灵,我们如果不用灵,就不能拜祂;……约翰六章主所说,‘我……的话,就是灵’,这里基本的原则也是一样的,意思说,主的话是灵,所以读祂的话也必须用灵。换句话说,属灵的东西必须用灵才能摸着。……我们这里所说的灵,乃是指重生的人所有的灵,我们姑且简称它为‘重生的灵’。”[70]
倪柝声指出,主的话是灵,所以读祂的话也必须用灵,也就是用人重生的灵。倪柝声也运用这原则说明我们的经历:
“人没有这个灵就没有法子认识神,也没有法子读圣经。也许你是从基督教家庭里出来的,当你回想你没有重生之先,也曾读了许多圣经,但是你一点意思也不懂得。圣经里面的历史你都知道,事迹你都记得,但是你一点都不懂。这样的事一点不希奇,因为神的话是灵,若不用灵,就没有法子读这本书。……我们最好把这三节圣经连在一起:‘神是灵’,‘我……的话就是灵’,‘从灵生的,就是灵’。圣经的话是灵,人重生时所得的生命也是灵;是灵的人,去读是灵的话,圣经在他身上才开始发亮,才开始有用处。”[71]
霍斯里(Stanley M. Hoton)乃五旬宗信仰的著名学者,他论到灵和话的关系时也说:“圣灵借耶稣的道,使我们分享耶稣的生命。圣灵成就这事,并不是用什么神秘的方法,圣灵本是真理的教师,引导我们明白一切真理。”[72]霍斯里虽指出,圣灵借耶稣的道,使我们分享耶稣的生命,但却认为其方法是借着圣灵作真理的教师,引导我们明白一切真理。这样的论点可能是受到加尔文称圣灵为“内在的老师”的影响,惜未说明灵和话的内在关系。
 
如何能被圣灵充满
弗五18~21说:“不要醉酒,酒能使人放荡;乃要被圣灵充满。当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、彼此对说,口唱心和地赞美主;凡事要奉我们主耶稣基督的名,常常感谢父神。又当存敬畏基督的心,彼此顺服。”保罗在十八节中,吩咐信徒要被圣灵充满。历代以来,“被圣灵充满”一直是渴望属灵复兴的信徒,所迫切祷告并追求的,但如何能被圣灵充满呢?这是许多圣灵论的书籍中以专章讨论的,但众说纷纭,各书的论点不一。例如,二十世纪美国名布道家葛培理(Billy Graham)指出弗五18的“被圣灵充满”,在希腊原文中有不停地被充满的意思[73],且认为得圣灵充满的途径是明白、顺服与信心[74]。柯希能牧师则认为被圣灵充满的条件是:相信神所应许的圣灵是给你的、预备洁净的器皿─你的心、绝对顺服神、恳切渴望被圣灵充满,和到耶稣这里来喝[75]。时代论学者雷历(Charles C. Ryrie)在讨论“我如何能被圣灵充满”时说:
“五旬节后的新约资料中,没有任何有关祈求圣灵充满的经文存在。因此,无论何等恳切的祈祷,显然都不是得蒙圣灵充满的途径。如果圣灵充满关乎圣灵对信徒生命的管理(无论是被神的主权所控制,还是一种持续管理而产生的品格转变),那么充满就是与顺从有关。”[76]
雷历强调“无论何等恳切的祈祷,显然都不是得蒙圣灵充满的途径”。而是认为,圣灵充满是与顺从有关。挪威名神学家魏司洛夫(Fredrick Wisloff)根据弗四13~15指出,圣灵的充满是基督徒长进的结果[77]。而信徒的长进包括:在信心上长进、多顺服上帝的旨意、觉得自己缺欠、“自我”的死等等[78]。魏司洛夫也说:“当一个人祷告祈求圣灵充满的时候,上帝就借着使他自卑来应允他的呼求”[79]。由此观之,魏司洛夫也认为,若只是祷告祈求,并不能带进圣灵的充满。
葛培理、柯希能、雷历和魏司洛夫等人的共通论点是“顺服”。然而从弗五18~21的经文,以及神的灵和神的话是一同作工的角度来看,“被圣灵充满”应也是与神的话有关。第四世纪享有“金口”之誉的教父屈梭多模在其《以弗所讲章》(Homilies on Ephesians)中说:“保罗说,你希望兴高采烈吗?你希望爱惜光阴?我给你属灵的饮料……要学习吟唱诗章,你将会看见这样实行的大喜乐,因为吟唱诗章的,乃要被圣灵充满。”[80]屈梭多模认为,吟唱诗章乃是被圣灵充满的路。另外,苏颖智也指出,“主说过,祂的话就是灵,就是生命(约六63)。所以圣灵充满也就是祂的话充满了我们,控制了我们,使我们的一举一动、一言一行,均受神的话引导管理。但是,神的话不会自动充满我们,却必须由我们付代价追求认识祂的话,且让祂的话藏在我们心中,成为我们脚前的灯、路上的光。”[81]苏氏也认为我们必须付代价追求祂的话,好使圣灵能充满我们。
但也有些学者认为,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,口唱心和地赞美主,乃是被圣灵充满的结果。例如,霍斯里在论及弗五18“被圣灵充满”时说:“这里的意思(按希腊文)不是说只一次被充满,而是继续地充满,或(更好的是)重复地充满又充满。……若是我们真的不断被圣灵充满,在聚会中就会自然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,口唱心和地赞美主。”[82]而霍斯里在论及西三16时说:
“在这里保罗没有吩咐他们要被圣灵充满,但却吩咐他们要注意在属灵敬拜上的根基,这就是:‘当用各样的智慧,把基督的道理,丰丰富富地存在心里’,当然这就是圣灵的工作,因为当我们被基督的道理(圣经的话)充满,和被圣灵充满时,我们的聚会就包括‘用诗章,颂词,灵歌,彼此教导(劝告,警戒),心被恩感歌颂神’。”[83]
雷历在讨论以弗所五章时说:
“保罗在十八节中,吩咐信徒要被圣灵充满后,随即列出圣灵充满的四个证据。赞美是透过诗章、颂词、灵歌,彼此对说的外在表达。口唱心和是敬拜态度的内在证据。……生命中各种关系(夫妻、父子、主仆)的顺服,也是圣灵充满的特征。注意这一切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平凡事,并不是属灵能力的特殊功能。”[84]
显然地,霍斯里和雷历都认为,用诗章,颂词,灵歌,彼此教导(劝告,警戒)或对说,心被恩感歌颂神,乃是信徒被圣灵充满的证据或结果。
到底用诗章、颂词、灵歌,口唱心和地赞美主,是被圣灵充满的路?还是被圣灵充满的证据或结果?李常受在弗五19的批注说:
“本节至二十一节是形容十八节的‘在灵里被充满’。诗章、颂词和灵歌,不仅是为着歌唱、颂咏,也是为着彼此对说。这样的对说、歌唱、颂咏、感谢神,以及彼此服从,不仅是在灵里被充满的流出,也是在灵里被充满的路。”[85]
诗章、颂词和灵歌是神的话在应用上的不同形式。因着主说过,祂的话就是灵,就是生命,这表明祂所说的话,乃是生命之灵的具体化。所以,用诗章、颂词和灵歌彼此对说、歌唱和颂咏,不仅是“被圣灵充满”的流出,也是“被圣灵充满”的路。
 
基督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
弗五25~27说:“基督爱教会,为教会舍己;要用水借着道,把教会洗净,成为圣洁,可以献给自己,作个荣耀的教会,毫无玷污、皱纹等类的病,乃是圣洁没有瑕疵的。”升天的基督正在作洗净和圣化教会的工作。圣化不仅是从一切凡俗的事物圣别出来,也是用基督自己圣别的成分浸透教会,这是祂用水借着道的洗涤洁净而完成的。
雷历说:“祂使这身体成为圣洁(弗五26),指成圣的整个过程。……这段经文指出这种事奉乃是借着道与洗净,洗净显然是指施浸,借着道显然是指在施浸时公然作的声明。”[86]雷历认为,基督的身体成为圣洁是借着道与洗净,而道是指在施浸时公然作的声明,洗净是指施浸。但是,事实上,教会并未因众信徒都已经经历了受浸并在受浸时公然作了声明,就成为荣耀的教会,没有斑点、皱纹、或任何这类的病。李常受对弗五26的“道”批注说:
“原文指实时的话。内住的基督是赐生命的灵,常说实时、现时、活的话,新陈代谢地洗去旧的,代之以新的,而产生内里的变化。借着生命之水的洗涤而有的洁净,乃是在基督的话里。这指明在基督的话里有生命的水,就是那在祭坛和帐幕之间的洗濯盆所预表的(出三八8四十7)。”[87]
李氏另也指出,“照着神圣的观念,这里的水是指神涌流的生命,由涌流的水所象征(出十七6林前十4约七38~39启二一6二二1,17)”[88]弗五26的“道”与约六63的“话”原文都是rhema,指实时的话。这位爱教会,为教会舍己的基督,祂在复活里是赐生命的灵,内住在信徒里面,常说实时、现时、活的话,新陈代谢地洗去旧的,代之以新的,而产生内里的变化。而这里的水是指神涌流的生命,也就是约六63中,主的话所指明的“生命”。弗五27的玷污是属于天然的生命,皱纹则与老旧有关。只有生命的水,才能借着生命的变化,新陈代谢地洗去这类的病。李氏对弗五26的论点是与约六63相呼应的。相较于雷历之说,李氏之说是以内在素质的观点指出了“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”的正确经历。
 
今日信徒与教会危机的反省
对于神的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的必要性、彼此凭借的关系和内在素质上的关系,历代的教父和神学家已有丰富且深入的说明。我们若据此反省今日信徒和教会的情形,似乎普遍存在着神的灵和神的话不平衡的危机。对于信徒,林鸿信指出两种偏差:
“其一是,比如有人受到灵恩运动的影响,开发了作异梦的恩赐,若是将所有的梦,都当作是来自上帝的启示,必然失去平衡,因为人的梦,可能来自上帝,也可能来自别的源头,如生理或心理因素等。如果将所有的梦都当作异梦而不再对照圣经时,必然发生偏差,因为圣灵作工在人身上是有限量的。另外一种偏差是,读圣经缺乏领受圣灵能力的观念,或将圣经当作纯粹学术研究的对象,或将圣经当作占卜书,不求了解而直接引用或应用,都是偏差。”[89]
对于教会,灵恩运动的兴起是带来了某些教会的复兴,但另一方面却又引进混乱,甚至分裂。周联华曾说:“现代灵恩派的实力不能等闲视之,这是全世界最快的一个基督教的运动。”[90]针对灵恩运动,林鸿信也曾提出反省如下:“第一,当灵恩运动所宣扬的焦点不是耶稣基督,而是成功的医治见证,将圣灵恩赐与力量以人的体验加以衡量时,则失去耶稣基督在十架上的启示。第二,当灵恩运动所关注的集中在以具体步骤追求圣灵,比如按手祷告,而逐渐失去对上帝的话的重视时,则倾向以人为中心,而忽略上帝的话是追求圣灵最重要的道路,其效果出于上帝,而非出于人。”[91]
 
结论
教会近两千年来的历史,就如钟摆一样,从组织和形式主义、教条或公式化的圣经讲解和死沉的敬拜礼仪里,摆到满有属灵的动力和恩赐、热切的崇拜和刚强开拓,却又引进混乱,甚至分裂,不经多久,又摆回到字句的教训与形式化的崇拜。这种一再重复的摆荡,皆因未平衡地注重神的灵和神的话。
在圣经的记载中,神的灵和神的话常是分不开,甚且是一同作工的。在教会初期,新约尚未成形,许多护教士与教父都强调圣灵是启示旧约先知说预言的。俟新约制订后,奥古斯丁对“灵与字句”和“律法与恩典”的讨论,开启了对于“圣灵和神的话一同作工”的探讨。中古黑暗时期,圣经被封,圣灵仍暗中作小型的工,少数信徒的复兴多半与返回圣经真理有关。当宗教改革时,首要的是回归圣经,这就引发了浪潮,带进圣灵的行动。在改教后,路德、加尔文、重洗派信徒和慕安得烈等人,都相当强调神的灵和神的话一起作工。但这些教父和神学家,偏重于圣灵和神的话使人得“真知识”或“神的思想”的一面,对于神的灵与话之间的内在素质关系着墨不多。经深入的探讨后可得结论如下:
第一,约六63启示,主对我们所说的话,就是灵,就是生命。这种话与灵的“一”,是“道是圣灵的工具”或“圣灵使人得到真知识”的观念所无法说明的。主在复活里是赐生命的灵,而这灵又具体化于祂的话。因此,祂所说的话,乃是生命之灵的具体化。我们运用灵接受祂的话,就得着那是生命的灵。这说明了赐生命的灵和主的话于内在素质上的关系。
第二,弗五18吩咐信徒要被圣灵充满。历代以来,“被圣灵充满”一直是渴望复兴的信徒所追求的,但如何能被圣灵充满呢?弗五18~21也提供了答案。因着主的话就是生命之灵的具体化,所以,用诗章、颂词和灵歌彼此对说、歌唱和颂咏,不仅是“被圣灵充满”的证据或结果,也是“被圣灵充满”的路。
第三,弗五26启示,基督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。虽然有圣经学者认为,洗净是指施浸,道是指在施浸时公然作的声明,但照着神圣的观念,这里的水是指神涌流的生命。而“道”原文是指实时的话。这指明,这位爱教会,为教会舍己的基督,如今在复活里是赐生命的灵,内住在信徒里面,常说实时的话,以生命的水,借着生命的变化,新陈代谢地洗去天然生命的玷污和老旧产生的皱纹,代之以基督,而浸透并变化。这才是“基督要用水借着道把教会洗净”的内在意义。
 
注释: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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