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要先来读几处论到基督的恩典的经节。林后一章八至九节说,“弟兄们,关于我们在亚西亚所遭遇的患难,我们不愿意你们不知道,就是我们被压太重,力不能胜,甚至连活命的指望都绝了,自己里面也断定是必死的,叫我们不信靠自己,只信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。”这给我们看见,使徒们所遭遇的患难和环境,迫使他们不信靠自己,只信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。
十二节说,“我们所夸的,是我们的良心见证我们凭着神的单纯和纯诚,在世为人,不靠属肉体的智慧,乃靠神的恩典,对你们更是这样。”我们把这些经节合起来看,就可以发现一些对比。首先,前者说到不信靠自己,后者说到不靠属肉体的智慧。这就告诉我们,每一次我们运用属肉体的智慧时,就是信靠自己。“自己”和“属肉体的智慧”,乃是一件事的两面。其次,前者说到,叫我们只信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,后者就说是靠神的恩典。这也给我们看见,神的恩典就是神自己,如同属肉体的智慧就是人自己。你信靠属肉体的智慧,就是靠你自己;你信靠神的恩典,就是信靠神。
二十一和二十二节说,“然而那把我们同你们,坚固的联于基督,并且膏了我们的,就是神;祂既印了我们,又赐那灵在我们心里作质。”在这里,我们需要注意三个字,一个是“膏”,一个是“印”,还有一个是“质”。作质就是作凭据、作保证的意思。神已经用祂的灵膏了我们,并且印了我们;这个灵在我们里面就是质,是我们得着神的凭据和保证。
五章五节说,“那为这事培植我们的乃是神,祂已将那灵赐给我们作质。”神培植我们,这意思是,我们就好像一棵植物,而神在培植我们。并且祂又将那灵赐给我们作质,那灵就是神给我们的凭据。
十二章八节说,“为这事,我三次求过主,叫这刺离开我。祂对我说,我的恩典够你用的,因为我的能力,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。所以我极其喜欢夸我的软弱,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我。”这里说到的恩典,就是一章十二节所提到的恩典。
十三章十四节说,“愿主耶稣基督的恩,神的爱,圣灵的交通,与你们众人同在。”我们在这里看见三件东西,第一是主耶稣基督的恩,第二是神的爱,第三是圣灵的交通。按着三一神的身位来说,其次序是父、子、灵;所以,应该先题神的爱,再题主耶稣基督的恩,最后题圣灵的交通。然而,在这里使徒先提到主耶稣基督的恩,再题神的爱,和圣灵的交通。这是为什么呢?因为这卷书不是着重讲神的爱,也不是着重说到圣灵的交通,这卷书主要是讲基督的恩。基督的恩是这卷书的题目,所以,使徒保罗将主耶稣基督的恩摆在前面。
基督的恩,其根源乃是神的爱,而圣灵的交通,是这恩的传达。主耶稣基督的恩是出于神的爱,而在圣灵的交通里传达到我们身上。因此,当使徒写完这卷讲到基督的恩的书信后,他在末了的结语里说,“愿主耶稣基督的恩,神的爱,圣灵的交通,与你们众人同在。”神的爱,乃是这个恩典的出处,而圣灵的交通就是这个恩典的传达。若没有圣灵的交通,这个恩典就不能达到我们身上。这个恩典乃是在圣灵的交通里,达到我们身上。使徒在末了的结语里,把这个恩典的来源和究竟说了出来,也把这个恩典的传达启示给我们。
哥林多后书是说到在基督里深刻的经历。可以说,哥林多后书乃是属灵的迦南地,也就是属灵的至圣所。换句话说,这卷书所说的,是在我们里面那有圣灵内住之灵里的故事。哥林多前书提到我们怎样过逾越节,来到旷野,天天吃灵粮,喝灵水,享受属天的供应。使徒保罗写哥林多前书,是要鼓励哥林多人,不要停留在旷野,更不要回到埃及,反要继续往前。换句话说,就是不要留在魂里,作一个属魂、属血气的人;更不要退后落到肉体里,作一个属肉体的人,乃应该前进到迦南美地,也就是进到灵里,作一个属灵的人。
整本新约,只有哥林多前书,同时用三个不同的形容词,说到三种人:属肉体的人、属魂的人和属灵的人。一个属肉体的人就如在外院子,也就是在埃及。一个属魂的人,等于在圣所,也就是在旷野飘流。只有当一个人绝对凭灵活着,活在灵里,作一个属灵的人,他才是进入至圣所,也才是过了约但河,进到迦南美地,享受基督的丰富。这就是使徒写哥林多前书的目的,要鼓励哥林多人进到灵里,如同当日摩西鼓励以色列人,离开旷野进入迦南一样。
接着哥林多前书,有哥林多后书。我们在林后所看见的,乃是人因着主的怜悯,在灵里经历了基督。换言之,这样的人过了约但河,进入迦南美地;也经过幔子,进到至圣所。因此,这卷书里对基督的经历,是整本圣经中最深刻的。腓立比书以及提摩太前后书,论到对基督的经历是老练的经历;至于深刻的经历,乃是在哥林多后书。
哥林多后书给我们看见,当我们在灵里经历基督时,我们就是进入迦南美地,也就是进到至圣所。在这卷书里,我们之于基督有六种的比喻。第一,我们是基督的俘虏(二14)。保罗说,“感谢神,祂常在基督里,在凯旋的行列中帅领我们。”保罗在这里的用语,有其典故与背景,那是说到得胜的将军,在他凯旋归回的行列中,带着一队俘虏,以庆祝他胜过仇敌。保罗使用这个典故和背景,将他自己和我们,当作是基督的俘虏。保罗作为使徒和福音使者,到各处传扬基督,乃是一个在基督凯旋行列中的俘虏。
第二,我们是基督的活信(三1~11)。第三,我们是基督的镜子(12~18)。第四,我们是主的照相机(三14~四6)。虽然在三、四章没有出现过“照相机”这辞,但它所描写的,实在就是一架照相机。三章十八节说,我们是基督的镜子。这面镜子就是照相机前面的镜头。我们不仅是镜子,也是照相机,有基督自己照进我们里面。第五,因着基督自己照到我们里面,结果我们就变作盛装基督的器皿(四7)。一面,照相机是用来拍摄景象的;另一面,它也是盛装景象的器皿。这就好比有人用照相机帮你们拍照,这个照相机一面记录了你们的影像,另一面它也像一个器皿,把你们众人都装在里面。
第六,我们是基督贞洁的童女(十一2)。贞洁的童女是关乎爱情的事,而这个爱情完全系于单纯和纯洁的心思(3)。倘若我们的心思不刚硬、不背叛、也不被败坏,只是单纯且纯洁的向着基督;这样,我们的爱就纯洁了。我们和主之间的关系,完全是维系在这一个单纯和纯洁的爱上。
除了以上六项之外,一个深刻经历基督的人,基本上还要蒙一个拯救。关于这点,在前一篇信息中,已有许多交通,但还没有把那个意思完全表达出来。当一个人在主的恩典中,继续不断的享受主,享受到一个地步,对其他事物的好处、得着和福利,感觉非常淡,甚至淡到毫无感觉。对他而言,贫穷和富足是一样的。他的口袋里,不论是空无一物,或者满载钞票,并没有两样。这样一个人,已经进到至圣所,在灵里深刻经历了基督,甚至成为贞洁的童女献给了基督。所以,在他的感觉里,基督之外的一切统统等于零,都与他毫不相干。
不要以为我是在劝你们吃苦,或忍受损失。我没有意思劝你们吃苦,或忍受损失。我给你们一个比方,也许你们能清楚一点。好比这里有一桌丰盛的筵席,而在桌子底下和旁边,有一堆给狗吃的狗食。桌子上的是丰盛的筵席,桌子下和旁边的是狗食。有时狗食非常多,有时狗食会被吃光。请问,你若是知道怎样享受桌上的筵席,会不会在意狗食多或少?你会不会因着看见一大堆狗食就欢喜快乐?会不会因为看见狗食快被吃完了就忧愁担心?我想你不会在意狗食有多少,因为你根本不需要那些东西;你乃是享受桌子上丰盛的筵席。
在腓立比三章七至八节,保罗说,“只是从前我以为对我是赢得的,这些,我因基督都已经看作亏损。不但如此,我也将万事看作亏损,因我以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为至宝;我因祂已经亏损万事,看作粪土,为要赢得基督。”保罗因着基督,把他从前以为是赢得的,就是他那些天生的长处,连同肉体的优点,如受割礼、出生以色列族、属便雅悯支派等,都看作亏损。不但如此,他也将万事都看作粪土。按照古希腊文的用法,这里的粪土是指狗食。使徒保罗亏损万事,看作粪土,意思是他将万事看作是给狗吃的食物。他这么作,为的是要赢得基督。所以他说,他乃是竭力追求。他不以为自己已经取得了,或已经赢得了,他乃是忘记背后,努力面前的,向着标竿竭力追求,他要赢得基督到最完满的地步。
我们必须看见,神所给我们的粮食乃是基督。主耶稣自己在约翰六章三十五节说,“我就是生命的粮。”神所给人吃,使人得满足的,就是基督。只有基督才是人食,基督之外的统统是狗食。人若寻求基督之外的东西,就是在寻求狗食。
保罗说,他因基督亏损万事,看作粪土;这是有典故和背景的。当保罗还是扫罗的时候,他就追求狗食。他在往大马色的路上时,就是一条狗,在那里寻找狗食。那时,主从天上四面光照他,向他显现(徒九3),使他得着启示醒悟过来,看见他是一个人,不是一条狗,不该再去追求狗食。主在将近大马色的路上得着保罗,祂也要保罗赢得祂。主才是保罗真正的食物,保罗无须再追求狗食,乃要追求主。
所以,保罗在腓立比三章十二节说,“这不是说,我已经得着了,或已经完全了,我乃是竭力追求,或者可以取得基督耶稣所以取得我的。”主已经得着保罗,目的是要保罗也得着祂;然而保罗在写腓立比书时,还没有完全得着主,他乃是竭力的追求。好像满桌的筵席,只吃了一点点;满桌的筵席都是基督,但是保罗才享受了一点点,所以他还要竭力追求。
请记得,凡是基督以外的东西都是狗食。换句话说,凡是基督之外的,都是善恶知识树的东西。神没有一点意思,要把任何祂以外的东西给我们,作我们永远的享受;神乃是要把祂自己给我们。在圣经一开头,神造人之后,紧接着就是吃的问题。神要人吃生命树,而生命树就是神自己。这给我们看见,神造人是要人享受祂,接受祂,得着祂;祂自己要作人的一切。然而,因着撒但的引诱、破坏和打岔,就叫人离开了神的这个目标,接受神以外的其他事物。
我们曾指出,人堕落后就寻求神以外的事物;这些乃是基督的代替品。这些东西包括生活的必需品、圣经、律法、宗教的仪式、恩赐,以及人类文化的最高产品,就是哲学。这些统统都是基督的代替品,并且这就包括了一切。不仅罪、世界、肉体、己是基督的代替品,凡不是神自己,不是基督自己的,全都是基督的代替品。试想,在你我的生活里,有那些东西不是基督的代替品?全都是基督的代替品。因着这些东西,就使我们分心了。
在哥林多后书,我们看见,保罗是个在灵里深刻经历基督的人。他享受基督到一个地步,基督以外的其他事物、好处和福利,在他身上都等于零。可以说,神是以保罗作为模型和示范。神在他身上作到一个地步,把所有东西都剥夺了。以物质的眼光看,在保罗身上,真是没有一点福利可言;他什么福利平安都没有。从人的眼光看,保罗是个典型的倒楣人物。保罗真是倒楣,信耶稣信得倒楣,跟从主耶稣也跟从得倒楣。然而,这是人的眼光,不是保罗的估价。在保罗的估价里,那些对人是福利的东西都是狗食,他根本不要那些。他所享受的,不是那些狗食,乃是神为人所摆设的筵席,就是基督自己。
千万不要以为,我们只是在讲一个道。我们要在主里蒙恩,直到这些物质的东西,在我们里面,淡到一个地步等于零。不是你轻看它,舍弃它,也不是你承受苦难,忍受损失,统统都不是;乃是你对那些事物没有感觉,不觉得没有那些是种损失。
有位弟兄见证说,在他去聚会的路上,袋子里的钱被扒手偷走了。虽然不过是几百元,却像要了他的命似的。这位弟兄乃是个典型人物,说出我们众人也都是如此。这位弟兄是个青年学生,不小心掉了几百元,心里就觉得难受。今天在社会上,有的人损失了上万元,甚至是十万、百万元,那个痛苦不知加重多少倍。有的承受不了,就自杀了。我不是劝大家要受苦,要忍耐,要忍受损失。我是盼望大家看见,我们里头应当经历基督到一个地步,即便是一无所有了,也能感谢赞美主。有钱,你能活;没钱,你同样能活,甚至活得更好。为什么钱没了,会活得更好呢?因为有钱,会叫你受搅扰;没钱,你就能把心思单单放在主身上。主是你的筵席,是你的享受。你里面所尝到、所觉得甜美,甚至梦里所梦到的,都是主自己。所有物质的东西,有也可以,没有也可以。然而,要知道,神是不会让你饿死的。保罗虽然经历那么多的苦楚,但他没有饿死。在召会的历史里,死是真有的,有好多人为主殉道,但没有人是饿死的。
我们不必太担心吃什么、喝什么,这些统统是外邦人所寻求的。我们实在需要从这些物质的事物蒙拯救。这些日子以来,我们强调祷读享受主,但若是我们没有进到哥林多后书的经历里,我们祷来祷去,读来读去,也是不消化;并且越祷越读,里面越不能消化,结果就倒胃口了。有人就说,他觉得祷读没有味道,不想再祷读了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乃是因为仅仅祷读,而没有消化。求主使我们有一个感觉,我们需要蒙拯救,只要祂的自己。
在创世记二章里有两棵树,一棵是生命树,一棵是善恶知识树。这两棵树完全是两个世界、两个范围。神的目的是要我们注意生命树,但撒但是要我们注意善恶知识树。善恶知识树里包括得很多;凡是在神之外、在基督之外的,都是善恶知识树。千万不要以为,只有夏娃吃了善恶知识树上的果子;其实,你我天天都在吃。夏娃只吃了一次,你我却吃了不只千百次;我们是天天吃。我们是生在善恶知识树的范围之中,活在其中,也在其中堕落。我们无论是老是少,是男是女,都是活在这里面。我们天天吃善恶知识树,甚至天天追求善恶知识树。今天这个世代,逼着人追求善恶知识树,彷佛不认识这个善恶知识树,就不能生活了。
什么叫作善恶知识树呢?就是在神之外、在基督之外的东西。实在说,我们就是追求这些东西,我们里面的感觉和思念都是这些东西。我若是问说,“你爱不爱主?”你会回答说,“爱主。”说你不爱主,那是冤枉你。在你的爱里,总有一部分是向着主的;只不过有一大部分,是向着主以外的其他东西。请想想看,你爱什么?你追求什么?你说你爱主,我要问:“你在主之外,有没有别的追求?”你若说,你没有别的追求,我还要问:“你掉了钱,会不会像要了你的命?”若是你掉了钱,还能感谢赞美主,那才说出你对钱财没有太多感觉。有钱,你能活;没有钱,你一样活。同样的原则,若是主要你去台北,你就去;若是主不要你去台北,你就不去;要你大学毕业,可以;大学毕不了业,你仍然可以赞美主。我们都需要经历基督到这样的地步。
有的人丢了个钻戒,三天三夜不能睡觉,好像没有它就不能活了。其实,没有这个东西,一样能活。那完全是多余的,丢了就得释放。拥有钻戒的人,出门前要看看,回家后,头一件事还是去看看;整天就挂着这个心。不要以为这是在讲笑话,有的人真是这样,天天把他的心挂在钻戒上面。你看这苦不苦?那真是苦。所以,弄丢了或者被偷了,乃是主的一大释放。没有它就不能活了么?不。没有它,一样活;没有它,活得更好。这里的问题是,我们享受主没有到那个地步,我们在主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追求;我们还有狗食,并且还在吃狗食。
再举衣服为例。有的姊妹穿了一套新衣服,不小心给人弄脏了一点,她里头就好像被人挖了一块肉那样痛:“哎呀,不得了,我的新衣服给弄脏了。”我不是劝大家忍受损失,或忍受苦难。我是要给大家看见,你我都需要蒙拯救,脱离对基督之外的东西的感觉。这些事物、好处、福利,应当在我们身上淡到一个地步,等于零。在这里有一个厉害的争执。但我确实知道,我们越追求主,我们越蒙拯救,就越从这个争执里出来。
在哥林多后书里,我们看见保罗是一个经历基督非常深刻的人;另一面,我们也看见,在他身上全是剥夺。在四章,他四面受压,出路绝了;他也遭逼迫,被打倒(8~9)。在六章,他说到贫困、困苦、鞭打、监禁、扰乱、劳苦、不睡和不食(4~5)。到了十一章,论到他的患难,他说,“论劳苦,是更多的;论下监,是更多的;论鞭打,是过重的;论冒死,是屡次有的。我给犹太人鞭打五次,每次四十,减去一下;给棍打了三次,给石头打了一次,遇着船坏三次,在深海里过了一昼一夜;屡次行远路,遭江河的危险、盗贼的危险、同族的危险、外邦人的危险、城里的危险、旷野的危险、海中的危险、假弟兄中的危险;劳碌辛苦,论儆醒,是多次的;论饥渴、论不食,是多次的;论寒冷和赤身—除了没有题起的事,还有为众召会的挂虑,天天压在我身上。”(23~28。)从这些经文,我们可以看见,保罗外面物质的好处、福利都被剥夺光了。
到了十二章,还有一根刺加在他的肉体上,天天扎他(7)。他不仅没有外面的福利,连肉身上的平安也都没有了。保罗被主剥夺到一个地步,三次求主,叫这刺离开他。主没有答应他的祷告,把他身上的刺挪去,而是对他说,“我的恩典够你用的。”(9。)主把这根刺留在保罗身上,为要叫他享受主够用的恩典。若没有这根刺,恐怕保罗还不能享受、经历主到那么深刻的地步。
虽然在哥林多后书,没有“回到灵里”这样的辞,但你读这卷书,看保罗这个人,他被主逼到一个地步,不仅不活在环境中,也不活在肉身里。他在地上生活时,那个艰难的环境,把他逼到一个地步,只能活在灵里面。怎么知道呢?在一章八至九节,保罗自己说,“我们被压太重,力不能胜,甚至连活命的指望都绝了,自己里面也断定是必死的,叫我们不信靠自己,只信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。”然后在十二节,他说,“在世为人,不靠属肉体的智慧。”保罗被逼到一个地步,不只指望没有了,自己里面也断定是必死的。他什么办法都没有,他不能再倚靠自己,也不能倚靠肉体的智慧,只有专专倚靠那叫死人复活的神。在二十一至二十二节,他接着说到神膏了我们,印了我们,又赐那灵在我们心里作质。这个灵就在我们灵里作质,作印记,还在这里膏我们。
从上下文,我们知道,当保罗被压太重的时候,他不仅不在环境里,从他的经历说,他也不在自己的肉身里,他是完全退到灵里了。他在灵里享受神的膏抹,在灵里摸着神的盖印,也在灵里得着那灵作凭质。若是看外面的环境,最倒楣的就是保罗了,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倒楣了。所以,若是在灵里没有把握,在灵里没有凭质,没有印记,没有膏油的涂抹,保罗是无法站住。你读上下文,就能看见保罗在那个艰难中,能不倚靠自己,而倚靠神。这不是一个道理。他所以能有这个经历,是因为他实在是摸着里面的灵。他知道在他灵里有一个印盖了他,这是不能磨灭的。他知道在他灵里有一个抵押品,质押在那里;并且不仅是印,也不仅是质,那灵还在那里膏抹。
保罗是在至圣所里,不仅脱离外面的环境,也脱离他那个身体。不是离开了身体,乃是在身体里却不活在身体里。他这个人退,一再的退,退回到灵里,就在灵里摸着那个印记,摸着那个质,摸着那个膏油的涂抹。因此,他才能说,他不倚靠自己,乃倚靠神;不倚靠属肉体的智慧,乃倚靠神的恩典。神的恩典不是别的,就是神自己;这恩典就是他里面的膏油。
在一章,我们看见保罗能够忍受这些,完全是在灵里。到了三章,我们看见,他凭自己不能承担什么;若是能承担什么,乃是在于灵。五至六节说,“并不是我们凭自己够资格将什么估计作像是出于我们自己的;我们之所以够资格,乃是出于神;祂使我们够资格作新约的执事,这些执事不是属于字句,乃是属于灵,因为那字句杀死人,那灵却叫人活。”到这时候,保罗作新约的执事,不只不在环境中,不在他的肉身里,也不在他的魂里。他作新约的执事,完完全全是在灵里。这个灵,是圣灵和人的灵相调的灵。乃是这一个灵在我们里面,叫我们活,供应我们生命;在我们里面作了我们供应的源头。这个灵是迦南地,是至圣所;在这里有约柜,有基督的同在,有神荣耀的光辉,有基督的丰富。乃是这一个灵,叫我们够资格作新约的执事。不是凭着口才、魄力、学问、或圣经知识;全数不是这些,因为这些在一章已经无用了。
在一章,保罗经历到被压太重,力不能胜,没有指望,也毫无办法了。在一章,保罗已经退到灵里,在灵里摸着那个印记,那个凭质,也在灵里享受那个膏油。到了三章,保罗乃是在这个灵里,作新约的执事。他是脱离了天然、自己、旧造,脱离了人的干才,和人的魄力。他完完全全是在灵里,作新约的执事。然后,在五章,他进一步说,神将这个灵赐给他作质,以此培植他。
到了十二章,就给我们看见,外面的艰难和身体上的痛苦,都是在剥夺保罗,逼着他完全享受基督作恩典。这恩典就是基督自己,乃是够用的;并且这恩典是在人的残缺和软弱上,显得完全(9)。你越有软弱,这恩典越显得完全。然而,若不在环境中,你永远不知道你的软弱。没有一个妻子天天折磨你,你就不知道你的软弱;没有一个丈夫天天难为你,你还不知道你的软弱;没有这么多的重担压在身上,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软弱。
二十多年前,我没有生病的时候,论到信心,可以说我是相当刚强。等到有一天,我生了一场病,躺在床上一年,不能起来;这时我真是软弱。在我家里帮佣的一个姊妹,送饭送水到我床边时,还教训我说,“李弟兄,你应当信靠神。”那时,我被主带到一个地步,真是虚心受教。我说,“姊妹,你快告诉我怎么信神,你讲给我听好不好?”在那时候,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软弱,连信都信不来。
若是没有环境逼你,你会觉得自己很刚强。有的姊妹,当她很健康,难处还没有加在她身上时,她真是能劝人:“某某姊妹,你要信神是活的。你看某人得医治了,神无所不能阿。”等到她生病了,难处加在她身上了,对她而言,神就一点都不能。从前她劝人,不要怕死,在主里死了是更好的;回过头来,自己身上稍微有点病状,却是怕得不得了。若是没有环境,永远不能显出你我的软弱。然而,难就难在这里,我们虽然显得软弱,却还想去吃狗食。无论环境怎么逼,我们还是要吃狗食;我们就是这么转不过来。
我没有意思劝大家受苦,我乃是要告诉你们,这里有两种食物,两种口味。保罗因着蒙了拯救,他那个吃狗食的口味没有了。他吃的全数是人食,他乃是吃基督这生命的粮,他追求基督,专专要得着基督。他的口味就是基督,他享受基督作他丰满的恩典,作他够用的恩典。然而,我们今天却不是这样,我们的口味还不是这样。我们一面聚会,追求基督;另一面,却还想吃狗食。
这件事说来容易,但这需要主的怜悯。所以,在哥林多后书这卷书末了,保罗说,“愿主耶稣基督的恩,神的爱,圣灵的交通,与你们众人同在。”主耶稣基督的恩,其源头乃是神的爱。这个恩怎么能达到我们身上?就在于圣灵的交通。交通是一种传达。神的爱是主恩的根源,而主恩的实际,乃是藉着圣灵的交通,通到我们灵里。这就像电学里的传导一样,把发电厂里的电,传到我们家里。本来电是在发电厂里面,藉着一条电线,就把电通到我们家里。然后,我们还需要把灯的开关打开。这样,灯就亮起来了。你想要有灯光,非得打开开关不可。你不打开开关,任凭你又喊又叫,或作什么,都没有用。秘诀就在于你把开关打开,电一通过来,灯就亮了。如今,基督乃是在天上的发电厂,藉着圣灵通到我们灵里;而开关就在我们灵里。
有的人说,“我知道应当回到灵里,不过,就是回不到灵里。”为什么回不去呢?因为你对狗食的口味很重。譬如,有人称赞你,说,“某某姊妹,你真好,你的性情既温柔,并且你又聪明、孝顺,对丈夫又很顺服。你实在是个好妻子。”你听了这话,就喜乐的不得了。若是另有一个人来责备你,说,“你看你这个少年姊妹,才刚结婚,怎么可以这样……。”结果,你就受不了。旁边的姊妹就告诉你:“姊妹,不要忘了,在聚会里,弟兄告诉我们,无论有什么事,都要回到灵里。”你回答说,“我是想回到灵里,但是回不去阿。”为什么回不去呢?因为你喜欢人家称赞你的这个口味太重。若是你没有这个口味,你就能回到灵里。人家称赞你,你感谢赞美主;人家责备你,你也要能感谢赞美主。
保罗在林后六章八节说,“藉着荣耀和羞辱,藉着恶名和美名,证荐自己是神的执事。”保罗作为神的执事,不仅有荣耀,还有羞辱;不仅有美名,还有恶名。有人指责我们,骂我们时,我们能在那里听,并且和听人称赞、夸奖的感觉差不多,那就说出我们失去要人称赞的口味了。我们不要人的称赞,也不要怕人的责备。恶名和美名,对你我来说,都该一样。
不仅如此,当人在那里称赞你,或是在那里指责你的时候,你能很自然的退回到灵里,那才是真实的。千万不要人一称赞你,你就感觉上了天;人一指责你,你就感觉下了无底坑。之后,还祷告主说,“主啊,怜悯我,我要回到灵里。”有时坠落太深,就不容易爬出来,所以你很难回到灵里。这并不是在讲笑话,而是有真实故事的。有位姊妹丢了一个宝石戒指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。她说,“我好想要安静,可是我安静不下来。”有位姊妹告诉她:“祷告罢,祷告或许能使你平静。”她就说,“我知道要祷告,可是我一祷告,那个戒指就浮现在眼前。我在里面仰望主,那个戒指还在我和主之间。”这就表明她对戒指的口味还在,没有失去,所以她很难回到灵里。
有的人听了这些信息就说,“从前我不知道原来我都是在魂里,在肉体里;现在我懂了,我要回到灵里。”我听见这话时,里面就想,这个话要慢慢说,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。从旷野进到迦南,只要几天的路程,以色列人却走了三十八年。同样的,从魂进到灵里,那个距离似乎是很近,但在经历上不是那么简单。你我都需要主的怜悯和恩待,也需要环境配合。我的意思是,不要灰心,即便失败了,也不要灰心。在你前头还有许多折磨,所以千万不要灰心。你只要忠诚,迟早主会把你从旷野带进迦南,主会把你从幔子外带到幔子内,把你从魂救到灵里。
我们要看见,里头的恩典和外面的环境,二者是相呼应的。外面的环境一加重,你里面所享受的恩典,就越来越加多。你里面的恩典乃是主自己,实在说,这个恩典就是一章所说的“膏”(21)。那个膏涂抹我们,完全是在我们灵里。这一个膏就是交通的灵,传达的灵,把基督的恩典,也就是基督自己,传达到我们灵中。这个恩典乃是出自神的爱。我们学习回到灵里,就摸着这个恩典。然而并不是你听了一篇道,就回到灵里了。你需要经过许多时间,并且蒙主的拯救,逐渐从外面的环境出来,也逐渐从你自己的感觉、肉体、属魂的东西里出来。你越经历,主就越怜悯你;你越经历,主就越带领你,让你对一切事物和福利的感觉,越过越淡。你里面对这些东西的感觉越淡,你里面对基督的享受就越多。到那时,你才容易回到灵里面。到一个地步,你甚至不必回到灵里,因为你就在灵里。那时,你就不太容易从至圣所出来,你乃是停留在至圣所里的人。你在至圣所里,就在膏油的涂抹之下,也在圣灵的交通和传达里,你就摸着并享受基督的恩典。在这享受里,你透过基督的恩典,摸着那个恩典的根源,就是神的爱。到这时,你才是活在灵里,才是在至圣所里,天天深刻的经历基督。
仰望主眷顾所有的弟兄姊妹,叫每一位都蒙怜悯。道理没有用,说法没有用,我们所需要的是里头的恩典和外面的环境。请记得,我们若向主忠诚,外面的环境总是帮助我们更多享受里面的恩典。结果,我们就一再的从外面转到里面。不仅如此,我们对于属地、物质的福利的感觉,也越过越淡。淡到一个地步,不是你不贪爱世界了,不是你愿意忍受苦难、承受损失了;乃是你非常的清楚,神所给你享受的乃是基督自己,其他的全都是狗食。你对那些没有一点口味,你所有的口味都在基督身上。到这时,你是一个在至圣所里,在灵中享受基督的人,你是一个在迦南美地里,进入安息的人。愿主怜悯我们每一位。
一九六七年三月五日上午讲于台北(特别聚会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