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着与和受恩的交通,倪柝声弟兄从起头就知道作基督徒完全是一件生命的事。和受恩自己就是这原则一个绝佳的榜样。她不在意别的,只在意生命。她是一粒生命的种子,在倪弟兄里面。倪弟兄从她学习凭基督作生命而活。
要凭基督作生命而活,必须看见基督之死的主观方面。倪弟兄得着启示,看见他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,活着的不再是他,乃是基督在他里面活着。他也看见要主观经历基督的死,就要背十字架。他已经与基督同钉,但他必须留在基督的钉死里。留在基督的钉死里就是背十字架,不让旧人或肉体离开十字架。他知道要有这样的经历,神必须主宰安排他的环境,使其成为实际的十字架,让他背负。这就是神所作的。从他职事的开始,神就安排环境,叫他在其中背十字架否认己,凭基督作生命而活。
他一直是一个在十字架之下的人,愿意接受反对、弃绝、批评和责备。他不为自己表白,不原谅自己,不与人讲理由或说明事情,来减少所受的苦。他总是避免显露自己,不让人知道他为主作了什么善工,为人作了什么美事。他实在是过钉十字架的生活。
他早年尽职时,曾被他的六位同工革除。那时他的血气和肉体发作,要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反应;与他们一起聚会的圣徒,也多数站在他这边,使他的这个倾向更为加强。当他出外作工的时候,有人写信和打电报告诉他说,他被革除了。他收到电报和来信时,里面有禁止叫他不读。但在回福州的船上,他读了这些信和电报,十分气愤。他觉得六位同工革除他是不公平的,打算回去为自己表白。然而,圣灵在他里面立刻使他清楚,主不许他为自己表白,他就因主而静默。他到了福州,许多弟兄姊妹到码头迎接他,他们禁不住告诉他,六位同工如何不公平的对待他。当天晚上,他们又从码头跟到他家里,他们的同情都激动他的血气,但主强力制止他,不许他有任何行动。那时弟兄姊妹挤在一起,等候他说明确的话;他说主不许他为自己表白,他第二天就要离家到别地去,离开那个局面。他叫他们安静,这使他们非常失望。在那艰难的处境中,他多方学习如何实际留在主的死里,背十字架,好凭基督并为基督而活。在那段受苦的期间,他写了以下这首诗:
倪弟兄住在上海还未结婚的时候,他母亲来与他同住了一段时间。有人散播谣言说,有一个女人与他住在一起。一位先前帮助过他的姊妹刘教士(Miss Groves)听见这谣言,就来问他说,“听说有一个女人和你住在一起,是真的么?”他回答说,“是的。”于是刘教士责备他。多年以后,他把这事告诉我,我问他说,“你为什么不告诉她,那女人是你母亲?”他回答说,“刘教士并没有问我那女人是谁。”他就是不愿意为表白自己而向人说明事情。
倪弟兄结婚以后,他妻子的姑母威胁说,他若不去她那里行拜访之礼,就要采取行动破坏他的名声。这样一来,他就不去拜访她了。她若没有威胁他,他还会去看她。但在她的威胁之下,他反而不愿应她的要求去作。他拒绝作任何事来减少别人对他的攻击。他相信一切事故都是出于神的手,愿意忍受任何的反对或攻击,作为十字架,为要过与基督同钉的生活。
一九四二年上海召会起了一场关于他的大风波。他不说一句话为自己表白,也不采取任何行动,来平息当时的局面或减少他所受的苦。再一次,他学习十字架的功课,凭着那活在他里面的基督过钉十字架的生活。
因着那一次的风波,他被迫停止他的职事六年之久。在那受苦的六年中,他没有作什么。他既未试图恢复他的职事,也没有试图开始别的工作。他完全静默,在神主宰的手下,学习十字架的功课。在那长期的试炼之中,他把自己完全限制于基督的死里,经历基督作他的生命。经过那六年漫长的黑夜,黎明破晓时,主在一九四八年借着上海的一次复兴,恢复了他的职事,那时他请我们唱以下这首诗歌,说到葡萄一生的事。这首诗描绘葡萄不断受各种苦难和对付,但仍然结果子叫别人喜乐。其中三节说:
然而全冬之间,它酒却赐甘甜,给那寒冷之中,忧郁愁苦之众;但是葡萄却在外面,孤独经历雪地冰天,坚定忍受一切,一切可疑、难解!
直到寒冬已过,它又预备结果,重新萌芽生枝,再来放绿成姿;不因已往所受磨难,心中有了埋怨不甘;不因所失无限,而欲减少奉献。
它的所有呼吸,尽是高天清气,并不半点沾染不洁属地情感;面向牺牲,依然含笑,再来接受爱的剥削,有如从未遇过损失、痛苦、折磨(诗歌四六五首)。
这首诗指明倪弟兄一直在苦难和对付之下,为要结属灵的果子,叫别人喜乐。经过那漫长的冬天,他又预备结果,不因人的恶待而生怨,也不愿减少自己新鲜的奉献。他还是愿意面对任何的牺牲,再次受剥削,有如从未受过任何打击。
他告诉我们这些亲密的同工,虽然我们为着真理必须毫不犹豫的争辩,但当我们的行为和品格被人批评时,我们不该为自己表白。
一九四八年在上海召会中有一位弟兄,因长期有野心要得地位却未得逞,就反对倪弟兄。这位弟兄资助一位游行布道家,这布道家写了一长篇文章,批评控告倪弟兄几件事。这篇文章广为流传,但倪弟兄没有作什么为自己表白。
一九五○年他和我都在香港。一天晚上聚会后,有两个年轻人站在会所正门,散发批评他的传单。这两个年轻人就站在我们面前,但他没有反应,只是向他们笑一笑,就走开了。
我与他在一起这么久,从来没有看过他与人争吵、争论或争执。人总是从他得着一个印象,他是跟随羔羊的脚踪,活在耶稣的治死之下,好叫耶稣的生命得以显在他身上(林后四10)。
(一九三六年十月二日讲于福建鼓浪屿)
一个信徒可以阅读、研究、或讲解十字架的道理,但不一定能接受十字架的功课,或真正认识十字架的道路。当我与同工配搭事奉时,主为我安排了许多十字架。许多时候我觉得为难,不肯接受十字架的对付,很难顺服;但我里面觉得,十字架若是主所安排的,虽然艰难,我肯顺服而接受就是对的。主在地上的时候,也是因十字架的苦难学了顺从(来五8,腓二8)。我岂可例外呢?我起头学习十字架的功课时,约有八、九个月之久不肯顺服。我知道对于主所安排的十字架,我该默默无声的接受。我立志顺服,但那不过是一时的。当事情来到时,我就很难顺服,里面充满了背叛的思想;我觉得很难过。
等我认识了主为我安排的十字架,我发现那对我实在是益处。我的同工中,有五个从小就是我的同学;另外一位是从外面来的,比我大五岁。那五位总是站在这一位的一边来反对我。不论我作什么,他们总是说我错。许多事是我作的,功劳却归给他们。有时我的意见他们不接受,我就上山到神面前去哭。那时我写了一些背十字架的诗歌,我第一次经历什么叫作“与基督的患难有交通。”(腓三10,原文)当我与世界不能交通时,我就享受天上的交通。我得救两年,还不知道什么是十字架;这时我才开始学习十字架的功课。
在学校中,在班上,我总是列于第一位;在事奉主的事上,我也要列于第一位。因此,当神将我放于第二位时,我就不服,天天对神说,我受不了,因为我得到的荣耀和权柄太少,人人都站在那比我大的同工一边。但今天我能从心里感谢神,敬拜神说,这一切临到我,都是神给我最好的训练。神叫我遇见许多的难处,就是要我学习顺服。最终我向神表示,我愿意被放在第二位。当我肯服下来时,我所经历的喜乐与得救时所经历的不同,这喜乐不是广的,乃是深的。又过了八、九个月,许多时候我就愿意被破碎,不作自己想要作的事;但在属灵的路途上,里面充满了喜乐与平安。主服在神的手下,我也愿意这样顺服。主本有神的形像,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(腓二6),我岂敢在主之上么?我初学顺服时是艰难的,但越过就越觉得容易。最后我向神表示,我要拣选十字架,接受十字架的破碎,放下我自己的意思。
倪弟兄看见他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,并且与基督一同复活。复活的基督带着那灵的丰满,作了他的生命。凭着内住基督复活的生命,他才能背十字架,有分于基督苦难的交通,并模成基督的死。凭着基督复活的生命,他撇下世界,丢弃前途,否认自己,得释放脱离罪,胜过缠累的罪行,克服撒但的试诱,战胜撒但邪恶的计谋,并打败撒但自己。他也是凭着基督复活的生命,事奉主,为主作工,完成主的使命。他在事奉主的事上,一直弃绝自己天然的力量,惟恐自己介入主的工作里。他不敢离开内住的基督而服事。他释放信息,接触人,写作,与圣徒通信,甚至处理琐碎的事情,都不凭自己,乃凭复活的生命。
他更进一步看见召会是基督的身体,乃是复活基督的扩大、扩展与彰显。他所看见在复活里的基督是召会的生命与内容这个异象,是独特的。他不只凭复活的基督服事,也把复活的基督服事给圣徒,好建造基督的身体。他常常强调,任何事若不是在复活里的基督,就不是召会;任何事若不是凭复活的基督作的,就是身体上的外来物。他服事召会,不凭别的,只凭复活的基督。他越尽职事,就越把复活的基督供应给圣徒和召会。复活的基督不只成了他的生命与生活,也成了他的信息与职事。他是一个不只认识复活生命,更凭着复活的基督、带着复活的基督生活并服事的人;他也是一个背十字架,有分于基督的受苦,并模成基督的死的人。我信乃是凭着过这样复活的生活,使他能以经过漫长的殉道,被监禁二十年,以至于死。
倪弟兄借着查读圣经,并阅读宾路易师母的著作,得着清楚的异象,知道什么是作得胜者。他在旧约和新约都看见这原则:每当神的子民失败了,神就呼召一些人回到祂原初的标准,胜过失败的情形,成就祂的定旨。这也是主在启示录二、三章给七个召会的七封书信中所一再强调的。倪弟兄看见召会的光景堕落了,他蒙主呼召在这个时代作得胜者,使主得以恢复祂对召会原初的定旨。神够用恩典丰富的供备,使他能凭复活基督的大能,过这样得胜的生活。他得胜的生活,乃是过钉死并复活之生活的结果。凭着钉死并复活的生命,他胜过罪、世界、己、自怜、天然、肉体和撒但。凭着钉死并复活的生命,他也胜过了失败、堕落、偏差的基督教,及其一切形式和传统。同样的,他也凭着钉死并复活的生命,胜过基督教的批评、弃绝、反对和逼迫。借着过这样的生活,他跟随他的主人,就是羔羊,得胜的出到基督教的营外,忍受祂所受的淩辱。他过这样得胜的生活,跟随使徒保罗的脚踪,为基督的身体,补满基督患难的缺欠(西一24)。至终,借着过这样得胜的生活,他成了基督活的见证人,不只在被罪侵袭的世界中,也在被撒但侵袭的基督教中,背负“耶稣的见证。”(启一9)他所过得胜的生活,至终成了他为着主的恢复为主所作的见证。
以下是李渊如姊妹在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,复兴报第六期公开的信中的一段话,见证倪弟兄如何凭着过得胜的生活而劳苦工作:
在上一期公开的信里,我们的弟兄倪柝声已经说明,那一期报是他在诸般伸张中编成的!虽然如此,他仍是预备着紧接付印这一期的复兴。那知,在这个期内,我们的弟兄竟然是度着兵凶战危的生活!当他写属灵人时,是如何在撒但的齿缝间度日;当属灵人写成之后,撒但更是竭其阴府的权势,想把我们的弟兄打到一败涂地,好使属灵人的见证都归于空虚而后已!这样的争战,好像真是旷日持久,要使我们唱悲歌的了。但是,我们慈爱的父亲,得胜的救主,就是在这样危急的时候,领我们的弟兄在升天的地位里,胜过了仇敌猛烈的攻击!我们今天含着欢欣的泪向主感恩,使我们在祂的得胜里,仍然能出这一期的复兴!
倪弟兄活得胜的生命,凭这样的生命工作,也将这样的生命供应给圣徒和召会。他职事的负担之一,是主领好几次得胜聚会。这些特会中所释放之信息的目标,乃是发出得胜者的呼召。他的心意是要帮助圣徒过得胜的生活,也就是过钉死、复活的生活,为着主见证的恢复,在这世代中作得胜者。
倪弟兄在他一生并他尽职的年日里,一直紧紧的联于钉死、复活的基督,活在得胜生命的实际里。在他人生的最后一段,表面看他因着政局的改变而不能尽职,实际上乃是神的主宰,将他放在一种环境中,使他有二十年之久,过得胜的生活。他的确是过这样的生活,得胜以至于死。这是主刚强的见证,不只向着我们这些跟随他的人,也向着这世代所有神的儿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