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时: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日周二上午六时半
讲地:上海哈同路
赚钱不合基督徒的体统
今天事奉的路只有两条:不是事奉神,就是事奉玛门(太六24)。全世界的基督徒,也许有百分之八十是事奉玛门的,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,有百分之十八也许是又事奉玛门又事奉神的。所有的基督徒中,难得找出几个是专一事奉神的。过去我们没有提到玛门的问题,一面是因为我们不忠心,另一面是因为这件事相当难讲。玛门本身就是不义(路十六9)。基督徒不但不应该用不正当的方法来赚钱,赚钱本身根本就是不正当的。不是钱多、钱少的问题,神的话是说,即使用公义的方法来赚钱也不能事奉神。一个人若没有解决这个问题,根本的问题就还没有解决。神是从一本造出万物,而钱财乃是把万有归一。神产生万物,钱财也可以买来万物。任何想要赚钱的思想就是事奉玛门。米一担是三百多万,你想去赚三百多万来买一担米,这个就是事奉玛门。你去哪里赚这个钱呢?我们好意思去赚弟兄的钱吗?我们可以赚外人的钱吗?
比方今天国家的总统要去挣三轮车车夫的钱,这个合体统吗?我们比世界上任何总统的身分都高得多。世上的总统是被选为总统的,我们却生下来就是作王的。巴不得我们今天把万物送出去,这样更合体统,更像样。
所有正当的职业都是往大自然去挖,而不是从人的身上来挖。比如说全世界的人口有二十万万,假定每个人口袋里有一块,加起来就是二十万万块。假如我去赚钱,就是我袋里的钱多。要我袋里的钱多,肯定就要别人袋里的钱少。基督徒怎么能够把别人的钱挖到自己的口袋里呢?神的儿女这样作合乎体统吗?任何的赚钱乃是减轻别人的钱财,增多自己的钱财而已。我们所要作的乃是增加自然的资产。为什么我们要增加自己资产,而叫别人减少资产呢?基督徒怎么能够作这样丢脸的事呢?
拒绝纯商业的职业
圣经里面的职业都是向自然界去拿的。打鱼是拿大海里的资产,耕地是拿大地上的资产。这样的职业可以增加我的钱,而不减少别人的钱。我们可以增加自己的钱,但是不可以减少别人的钱。亚伯拉罕、以撒的牛羊加增,是神的祝福(创二四35,二六12~14)。但是雅各牛羊的加增是他从拉班那里赚来的(三十37~43)。亚伯拉罕的牛羊加增是对的,雅各的牛羊加多是不对的。他这样作乃是对不起拉班。今天像雅各的人很多。这个问题没有解决,我们不能事奉得好。最低限度我们不能作赚钱的工作。我们需要拒绝纯商业的工作。
以西结二十八章讲到推罗王,这是指撒但说的。他因为贸易太多,就堕落了。贸易乃是纯商业。以西结二十八章是最早的贸易,启示录十八章是最后的贸易;以西结二十八章是世界贸易的起头,启示录十八章是世界贸易的结局。那里说到地上的客商,客商原文是指大商家。在那里敌基督利用巴比伦作贸易。纯商业并不是说只涉及钱财;也并不是说不要金子、银子,问题是这些钱财是怎么样进来的。今天我们不能不注重钱财是怎么进来的。我可以加,但不可以叫社会少。好像把铁炼成钢,这是对社会有加增。这种的职业是可以作的。
今天我们的心思意念要受神的约束。赚钱的人看不见别的,只看见钱;他看不见鱼多了多少条,乃是看见钱多了多少块。纯商业给人的试探太大了,所以今后许多的事都需要有一个大翻身。
犹太人的路原来是务农、种地、看羊、工役的,但是以色列人堕落以后,被分散到各国,犹太人就变成全世界最多最大的商人。旧约里神把地分给以色列人,叫他们每个人都要在自己的地上作工。犹太人在这里学了功课,所以他们不愿意替别人作工,也不愿意别人代他们作工,他们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己作。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关。这一个关最难冲过,需要神把我们的思想翻过来换过来。赚钱是错误的,我们总得从钱财里面出来。
钱财的本质、内容是不义的
路加十六章说到不义的管家,和不义的钱财。那里主称赞那不义管家的智慧,他用主人的钱去结交朋友。在这个比喻里有本文与教训的不同。本文由第一节到第七节,教训是从第八节开始。那里说今世之子较比光明之子更聪明。他把收条一百篓油改作五十,一百石麦子改作八十。这个乃是手续上的不义。这个当然要定罪。下面主就叫我们用不义的钱财来救人到永远里面去。这里说到钱财乃是不义的,不单手续是不义的,连钱财本身也是不义的。本文是提到手续的不义,教训是提到钱财的不义。钱财本身的本质和内容乃是不义的。在这里没有说麦子不义,也没有说油不义。首先,他是说人不义——管家是个不义的管家,在教训里就说连钱财也是不义的钱财。有人想不义的钱财既能结交朋友叫人得救,并且有一天还能送人到天上永远的帐幕里,所以就以为这里说明钱财是对的。但是我们要看见,在神面前,钱财在内容和本质上是不义的。今天我们需要为着对钱财的看法悔改。神与钱财是站在对立的地位上的。我们不能让一件与神对立的事存在。我们不是事奉神,就是事奉玛门;玛门要得人的敬拜就像神要得人的敬拜一样。这一件事解决了,事奉神的事就容易解决。
这些年来,同工们对钱财可以夸口,因为他们没有带职业;然而弟兄姊妹虽然与钱接触的机会多,但请你记得,你还是一同事奉神的。我们不盼望我们当中有人一辈子作了管家,到末了没有人把他接到永存的帐幕去。
对付钱财的路
不义得来的钱财,总要归还
当以色列人从埃及出来的时候,他们拿的金银越多越好(出十二35~36)。假如今天在我们身上的钱是公义得来的,那我们可以多拿,但如果是以不义的方法拿来的,总要归还。有些人钱拿到手中总不能放。从今以后我们要保守我们基督徒的身分,我们要有一个感觉:对于钱财,我们乃是在别人的头上走过去的。他们是以钱财为性命,我们却不是这样。公义得来的钱不用还他,若是不义得来的当然要还给人。
避免不加增价值的职业
有些钱如果是站在经商的立场就可以赚,站在朋友的地位上就不可以赚。这样的事是不能作。总而言之,我们只能在原则上解决这个问题,不能在事情的细则上解决。买空卖空是不对的,但是假如有人把货物从甲地运到乙地,这是劳力的,是可以的。但是如果在过程里需要给红包,这里就有试探。我们的职业应该尽量的走宽马路,尽量减少、避免走危险的桥。因为有可能跌下去,而且这样的跌会跌得很重。总要记得生意人的心理乃是赚钱。赚钱的心理不一定重在需要,乃是重在得到钱财。这个并不是公义不公义的问题,乃是职业的问题。
魏光禧弟兄问:作保险公司职业可以不可以?(大家笑一笑,没有回答)。
倪柝声弟兄:今天我们职业还是作得安全一点好,在职业上跌下去还是不上算。如果我要找地方去住,我绝对不会到西伯利亚边界去住,这样不上算,在边界上一炮可能就先打到你。要上算还是搬离边界远一点好。
我们要事奉神,就不要留在边界上。这些问题提出一千条也不能解决问题。稳当的方法是搬远一点。今天主要的问题是,职业不应该是数字加增,乃是价值加增。凡是有服务性质的,比纯买卖性质的价值会高一点。我们基督徒的职业要维持那最高的水准,我们要研究怎么样来的钱才是最高的。作木器店与作木匠不一样,作木匠是加工,从大自然拿出一些东西来,作木器店是卖木器,其中还有买卖的性质。在职业上我们总是应该站在稳当的一边,比较上算。
保罗很可能自己没有工夫去卖帐棚,他也许叫马可替他去卖。这样马可就成为他的中间人。这样的买卖还能说得过去。我和三五个弟兄在一起,大家作生产,其中一个把生产的拿去卖,这与一个人把东西买进卖出大大不同。所以在这里就有配搭的需要。
改换危险、有试探性的职业
对于危险、有试探性的职业,我们需要改变。有些改变是需要时间的,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改变得来。但是无论如何,从人家口袋把钱拿来,总是不好的。我们对职业的问题需要基本的解决。职业是应该增加价值,要因着我的职业,世界多了一些东西。但是买卖的性质是钱增加了,货并没有增加。如果你只增加你的资产,而不增加东西,这是不对的。我们取之于社会而不还社会,这是说不过去的。
倪柝声弟兄关于经营生化药厂的交通
我也需要对在职业里的弟兄说几句话。在与我有交通的人当中,这件事是很清楚的。我个人的事情也应当交给弟兄姊妹安排。问题相当长,在这里我无需多题,但是有些事应该说一说。当初我对弟兄们说,如果有一天我倪弟兄需要去作生意,那是所有作生意的人的羞耻。同工们有的想要合作作生意,我总是竭力的禁止。所以背后就有话说,你作,我们就不能作。我对他们说,有我一个人作就够了,不必你们作了。后来许可了三位同工去作。
一九三一到一九三七年间,我们当中作工的人增加。他们说他们过所谓信心的生活,但他们用了许多方法和手续,叫我里面感觉厌烦。曾经有两三位所谓的工人,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,我对他们说,你们是过信心的生活,我不是过信心的生活。我从前一次对作生意的弟兄、对同工、或者对所谓过信心生活的人所说的话,今天仍然一样,我说了不改变。对上面这三种人,我请他们不要把信心生活的牌子挂出来。我是盼望还有第四种人,就是为着弟兄姊妹安排职业,帮助一班弟兄们能够作到良心平安。虽然我不能要求给他们好的待遇,但是起码可以生活过得去,叫他们能够良心平安。
在起头的时候,生化的事业百分之九十八是在我自己,和托付我的人身上,以后变成百分之八十,最后剩下百分之六十五掌握在我手中。抗战胜利以后又有要求,所以又增加,变成百分之八十。
当初我作的时候是有一个盼望。今天在这里,我的情形就好像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,盼望养活他们,但是盼望养活的事作不成功,因此以后寡妇就再嫁了。过了一些时候,孩子却都没有了。到那时,说起来也不知当初为何要再嫁。当初的盼望和今天是一样,但是当中有一段就变作了出嫁还不知道为什么。
本来一年多来我已经不管事了。李弟兄到闽来,交通又恢复了。但是我要说,一九三九年我的感觉如何,今天的感觉是一样的。这些日子感谢神,常受弟兄和我有同样的感觉,我们有好多的书要写,好多的诗歌要编。我们盼望重新翻译新约,但没有翻好。少年的同工要我出来负责,但是时间上不可能赶得上。如果把我摆在一九三九年,可能我还能再有一个起头。
因着四次的闹事和四次的不忠心,本来可以买两、三个会所的钱都漏掉了。去年,钱在这里的时候值四十几万,除了欠人的七万三以外,还值二十几万。我手里所有的是信托的钱,是别人信托的。我愿意告诉你们,我不是逃避,信托的款今后要完全托在你们的手中。股票有两三分是在我的手中。现在我不能办,也许你们不许我办。这些日子个人的感觉是小事情,无论如何,我个人的感觉就像这些日子对你们所说的,就是总得有奉献的人进来。
关于作买卖的弟兄们,你们要原谅我说两句不好听的话,你们把太多据为己有。好像有人告诉我,但是又没有人告诉我,有一位往印度传福音的姊妹 Amy Carmichael,这位姊妹从别人得到不少经济的帮助。由此可以看见,没有一个人是可少的。
我要替我的同工说几句话。李弟兄在烟台的日子是怎样过的我知道。有些同工的孩子不能上学、肚子饿、在家里哭。我们当中一共有五个寡妇没有人记念。到了今天,曾列三弟兄的一个孩子连小学还不能毕业。今天在我们同工当中的寡妇,不只五位,有二十多位。这些姊妹的丈夫活着的时候,把自己的地位、职业辞掉,死了以后他们都被人忘记了。同工们,我们不说我们好,我承认我们有缺欠,在工作、在奉献、在主的恩典上都有缺欠。但是我问自己,为什么我的同工,除了列三弟兄是被共产党杀死的以外,其余十分之九是生肺病死的呢?一面我要说我们不够负责任,一面我想是我带他们出来的。你们说你们相信神,神能顾念他,但是我看着一个一个去世,我里面生气。也许我作了许多的错事,但是神知道我为什么缘故作(编者按:说到这里倪弟兄自己哭,众人也大哭)。也许你们说我不够省钱,但是你们不知道我的地位。这个事情没有解决,底下还有许多事。
我在神面前不盼望得赏赐,我承认有错误。我去找出路来,我说生化是一个公司,对于工作上有需要的弟兄姊妹,原来是盼望给他们有帮助,但是对这件事我没有自由。按规矩这些话是不必说的,你们把自己交出来,我也把自己交出来。为鼓岭花了五万,为福州四万,为上海买地四十七万。一切都是为了福音。如果可能,在前面的路上,请你们不要逼我再作同样的事。我的同工再作同样的事,这个责任就要落到你们作生意的人身上。
李常受弟兄的交通
李常受弟兄:这么多年以来,神的祝福一直在我们当中,从来没有出去。神的责任还在我们身上。我们不是坐井观天,在自己的圈子里面往外看。我们相信神的祝福没有往外去,我们在地上的责任还没有了。我不知道有多重的担子在我们中间。弟兄们,我们国家的人口占全世界四分之一。福音最不普遍的就是亚洲,在亚洲最不普遍的就是中国。福音好像接力赛跑,西国的弟兄把福音传到中国来,但是因为在中国没有出去,所以就没有祝福。这样的作法不是神的原则。起码福音也当传到全国。我们今天可以站在一个绝对超然的地位上,说神能作事。但是有那一班人能应付这个需要呢?如果我们不忠心,神就要起来有反应。这次我们不忠心,可能下次祝福还是会来,但是定归是乱的,好像耕田的人引水到田里,是要有水道的。如果没有水道、水沟,水就会乱流。如果我们在神面前忠心一点,沟挖得大一点,水就流得更好。神把我们放在这个地位上,是蒙福的地位。这里我们需要两班人,一班是把身体、时间摆上去为着福音的,一班是把财物放上去为着福音的。
我的话是对两面的人说的,对自己也对弟兄姊妹。一九四三年我厉害的受试炼。有几天的工夫我问主,为什么我的路那么艰难。我虽然没有到厨房不能生火的地步,但是我生了肺病躺在床上,经济是那么困难,环境是那么困难,身体疲累,日本人又在威胁。那个时候,神借着一位圣徒给了我一千六百块美金,但后来我逃出来的时候,美金一块都没有。我承认里面有过不去。有一段时间经济无告。我受不住,人几乎倒下去了,我对主说,我在此不承认我的路是错的,我死就死去,了就了了。但是我不承认我的路走错。
有一天有位同工跑来见我,问我说,“我该不该回到职业去?”我外面不流泪,里头流泪。我说,“两下之间,你要看神究竟有没有拣选你作全时间,你可以看看神给你的托付是多少。”我说这话其实是委屈了神在我里头的感觉,因为我看见环境的困难,要叫他出来,这话说不下去,所以才告诉他要去带职业。
我不是说我的工作作得好,我在烟台,许多人告诉我,要我在神面前多带领少年人。我对他们的心没有那么狠,狠一点的话,我会说,路摆在这里,走不走是你们的事。一切事到主面前还得有一个结算。我们要承认神的祝福在我们中间,是超过我们给祂财物的限制。
从去年到今天我们想买地。因为我们要求太多,供应来不及。我们今天所收到的,加上倪弟兄所拼上的,只够买地的一半钱。假如那时有三四百条金子在手中,九个月以前新会所就已经有了。这件事在我们身上重得很。现在弟兄们到处都交出来了,这样下去好像我们是闯了祸了。但是就是闯祸,就是要死,也得拼上去。到夏天,就会有一百多位去福州受训,每位需要三百万,这里需要多少的钱。
同工们,下面的年日,我们不承认是容易的,我们只承认是苦的。在职业里的弟兄们,你们在神面前需要问问主,这个问题怎么解决。
倪柝声弟兄的交通
倪柝声弟兄:我手里面的事盼望你们接过去。你们作买卖没有羞耻,我作买卖则是羞耻。但是我要说,今天的责任是在你们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