追求深刻的人生
她说,主耶稣是满了爱的救主;我想,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么?好好的人生被我亲手毁掉,真像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,面对这个烂摊子,我真需要一位救主!当下,我第一次开口祷告,瞬时泪水畅然而下,我好高兴自己的人生有一位主来接管。
 
人生到处知何似,恰似飞鸿踏雪泥
小时候,我们家穷到没法买菜贩架子上的菜,似乎只有地上的残叶才是我们的分。然而我没有因此向命运低头,我告诉自己: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输的权利。在人看,我也许是那样卑微、不起眼,但我不服输的从心里发出对人生虚空的抗议,我不要我的一生如苏东坡所描述的:“人生到处知何似,恰似飞鸿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。”其实,我没敢向这世界要很多,只求能有一个深刻一点的人生。若我只能是飞鸿,愿我这仅有的一生,在雪地里留的爪印,能深一点、久一点。
 
顺利中的迷失
自知没有什么可以倚靠,“努力”是我唯一可以把握的。很幸运的,在联考的制度下,我这没没无闻的穷孩子,居然考上台大。按理说,向来标榜独立、企图心又强的我,应该没什么好茫然的;但是一想到班上的同学,就觉得自己没得比。因为他们都很厉害,不是北一女就是建中毕业,背起比电话簿还厚的原文书,可以精确得像影印机一样。
我念头一转,决定到社团来肯定自己。然而,就是这个不着痕迹的转,偷偷的把我带离了自己崇高目标的起点。我一点也没察觉,还以为是在寻找自己的兴趣与天赋。在社团里,我很投入,甚至戏称自己得了“舞癌”末期,只要音乐一响,脚就不是我的了,全自动跟着音乐起舞。然而,这分热爱,充其量只把我变成音乐盒上的木娃娃,外表尽管炫亮,深处却仍虚空。同时,这种生活使我无法坦然面对含辛茹苦的父母。
 
追求最酷的学位
大学快毕业前,我思考自己未来的出路。首先,我要找一科认真的念,得到极好的学期成绩,来证明自己的脑细胞没全死光。其次,我要规划生涯,锁定深入尖端科技─分子生物学,为未来铺路。毕业时,成绩虽然不好看,但靠着一分企图心,自己写推荐函,先后进了长庚医学院与中央研究院当助理,全力追求最酷的科学,加强自己的技术层面。三年后,我觉得自己的学理仍懂得不够深,便怂恿刚结婚的丈夫一起到美国念书。
很幸运的,我们共同申请到德州大学奥斯汀(Austin)分校。我想,既入宝山绝不空手而回,于是选了最尖端的“分子遗传学”,还找了最聪明的老师作指导教授。这位老师脾气不大好,没人敢跟他;但我想,我人很好,应该没问题,况且我要的只是他的学问。老师要求很严格,结果我是天天挨骂,好像我作什么,他都不满意。事实上,我们的聪明度可能落差太大,这位老师没有料想会收到我这个“阿斗”学生。我一直想作好,但一面要适应语言,一面要学习新的专业科目,一面还要顾到实验,实在捉襟见肘。
 
一扇扇关闭的门
为求改变,脱离天天挨骂的日子,于是我介绍女朋友给老师。约会完,他回实验室还是照常骂我;这个办法无效。我想,不能改变别人,总可以改变自己。于是决定生个孩子帮我找回笑容。那知没那么简单,我们从家庭医生看到不孕症的专门医生,吃了好多药,作了好多治疗。最后,医生劝我看书或加入心理成长团体,和一群不能生孩子的人互相鼓励。身心俱疲的我,开始害怕看见孕妇或小孩,连在路上看见怀孕的野猫、野狗,都能使我情绪崩溃。
远在地球另一端的父母,或是要我寄衣服回去,带到庙里祈福;或是在几次回台探亲的机会中,带我到神明面前,三跪九叩。但那些神明似乎只是“管区警察”,出了台湾,就没有效力。
此间,指导老师竟以奇怪的理由离开学校,留下无奈的我。我虽设法申请到小补助,实验仍无法突破,又再度过空白的两年。好不容易,终于有另一位指导老师愿意收我这个学生。但这位老师却让我每隔不到一年,就换一个研究主题。眼看一个个细心照顾、全心投入的研究被封杀,我却又不得不顺从,“毕业”离我似乎越来越远。我发现自己像个“黑洞”,集所有挫败于一身。
 
雪上加霜…
一向名列前茅的先生,没有像我这样的悲剧性格。五年时间一到,他顺利完成硕士与博士学业,并且找到台湾的教职工作。对我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妻子,他帮不上忙,就劝我放弃学业,承认自己念不来,和他一起回台湾,他会照顾我。我怕自己回去会疯掉,他则认为我高看学业过于爱情与家庭,实在不可理喻。我从不知道追求学业可以将我从婚姻中“三振出局”。这世界的游戏规则,像是一场骗局,不是说好“苦儿奋斗记”会有好结局么?我不知道,自己究竟错在哪里?…
最讽刺的是,就在先生为着面谈教职事宜,准备搭机回台那天,我意外的验出怀了孕。我哀求他看在孩子的面上留下别走,但他还是走了。我无望的一个人继续走下去,在我前面路上的,是更多暗中的眼泪。我走入了自己一手策划,却不可收拾的“深刻人生”…。
按法律规定,我必须在生产前搬到更大的公寓。当我独自挺着大肚子,拖着水肿不堪的双脚,看见堆叠到天花板的所有箱子时,不禁自问:我这样受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?后来,我一人带孩子时,还遇到几次歹徒闯空门。他们留下的指痕,令我触目惊心,弄得校警二十四小时巡逻来保护我。先生虽然会在寒暑假,飞来美国帮忙,但这种生活模式不能帮助我毕业。孩子一岁半时,我已接近学校规定的修业年限。最后,我淌着泪水,把孩子带回台湾交给先生,自己再回美打拼。途中我体力不支,气喘发作,差点没命。天天想念孩子,又不知自己是否能毕业,使我陷入深沉的忧郁中。哭,是我剩下的唯一功能,天天伴着我的,是显微镜下的两行眼泪…。
 
神来拯救
就在此时,隔壁实验室一个来自大陆,信主才三年的基督徒,经过我的实验室。她有感觉主耶稣要她进来向我传福音,但她没传过福音;主要她进来时,她想直接溜过。然而,主耶稣再给她感觉,要她非进来不可,她只好硬着头皮试试。进来后,她说了好多我全听不懂的话,只有一句给我听懂。她说,主耶稣是满了爱的救主。我想,这不正是我所需要的么?好好的人生被我亲手毁掉,真像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,面对这个烂摊子,我真需要一位救主!当下,我第一次开口祷告,瞬时泪水畅然而下,我好高兴自己的人生有一位主来接管。
两周后,我喜乐的受浸归入主的名里。连受浸时的祷告,主都亲自教我,我再也不敢靠自己了。外面环境虽没有立刻改变,但我体会到林后六10所说的:“似乎忧愁,却常常喜乐;似乎贫穷,却叫许多人富足;似乎一无所有,却拥有万有。”这世界所给我的一切“教导”,叫我认识这个世界完全没有疼惜、没有爱。但主耶稣一面从里面给我最柔细地安慰,另一面开启我的心,使我看见天底下再没有像我这么恶霸的罪人。我原以为自己是受害者,但在主的光照下,我看见指导教授因我也受害不浅。我白占位分,毫无学术贡献,害他拿不到终身职位,应该求饶恕的是我。我也看见,当我从有奖学金念到没奖学金,公婆和先生一年要花上百万的学费供我求学,世上再没有这么有度量的公婆了。当我从自认是受害者的阴霾走出来时,我发现过去自己是何等以自我为中心。我再也无法埋怨,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感谢。
 
丰盛的恩典铭刻我心
然而神的丰富,还不只这些。首先,主耶稣让指导教授愿意为我,申请特别延长修业年限。另外,当我几乎失去生活能力时,主耶稣差派一大堆我根本不认识的基督徒来扶持我。我实验室的冰箱里,随时有十几个便当,够我一星期的“战备存粮”,里面有各国的风味,我过得像国王一样幸福。还有召会的姊妹专门到图书馆为我查资料,让我论文顺利进行。有些圣徒提供各种属灵书报,让我随时得着属灵的喂养。英语和华语圣徒都定时为我祷告。我何德何能?那一点是我配得的?我只能将自己献上,求主将这一切的爱,铭刻在我的心上,作我一生的印记。若我能有一点用处,我愿交在主的召会里。
当我真体会到有主就够,愿意把学位的挂虑放下,交在主手中时,却发生了奇妙的事。我实验用的果蝇,莫名其妙得了罕见的传染病,我和果蝇必须被隔离到废弃的仪器室。起头,我以为这下完了,后来才知道,这是主耶稣高妙的“绝招”。因为废弃仪器室比一般实验室的温度高些,如同特制的保温箱,恰恰可把果蝇十四天的生命周期缩短成九天。仪器室其大无比,因为隔离,空间全供我一人独享,方便我进行种种实验,实验数据作得又快又多。最后果蝇的传染病也不药而愈,真是奇妙!
主耶稣这样在我里外敲打制作,信主一年半后,祂给了我学位,保守了我的婚姻,没有让孩子不认我,医治了我的气喘和忧郁,又赐给我对祂无限的渴慕。我这才知道,“追求深刻的人生”原本无罪,重要的是,我们是在证明自己呢?还是找到了永恒的神,深刻的琢磨出祂的美意?“深刻”不在于自己有多少傲人的成就,或悲惨的经历;“深刻”在于我的人生中得着了永恒的神,并且领会祂对我的美意。如今的我能够说,“现在活着的,不再是我,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。”(加二20)这真是太好了!
这段用眼泪换来的经历,并不专属于我,不过是“神爱世人”众多故事中的一个。对那些还在遵守这世界游戏规则,却无辜落难的朋友,我要见证说:我们不仅可以是飞鸿,一站一站往前飞,不仅可以踏过雪泥,留下短暂足迹;我们更可以从泥中被神捡起,经过祂精心制作,成为祂心爱的杰作。
(见证人:廖张慧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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