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一生都在主手中,实在证明启示录所说,我的名字在祂名册上,说明我的得救是永久的,我的生活是得胜的。
初次认识生命与死亡
我在一九二五年生于福建泉州,外婆家里是作家具生意的,是福建有名的红木家具行。由于生意不错,也常有流氓、无赖之徒来店里敲竹杠,家里不胜其扰,有人就劝外婆去信耶稣。因此,外婆很早就接触基督教,虽然不太参加聚会,但有事还是会向神祷告。我的母亲虽然承认相信主耶稣,但是并没有受浸,也没有参加任何基督教的活动。所以母亲嫁到林家时,还是跟着父亲与家人一起拜拜。
中学时,我考上陶淑女子中学,是一所英国圣公会兴办的学校,听说和受恩教士也在那里教过书。那时候家境还算宽裕,父亲也重视孩子的教育,才会把我送到外国人办的学校去读书。当时家中对基督教并不排斥,但对真理并没有太多的认识。
进到这个基督教办的学校,规矩很多,学生不能化妆。校方在校门口立了一面大镜子,凡是烫头发,脸上化妆,裙子太短的,都不能进校门。必须在校门口梳理干净,并经过校监的检查才能进去。此外,所有的学生都必须住校,同寝室里的同学,每天早上得一起祷告,用餐时不仅要谢饭,且要唱诗赞美主。
那时,我跟同学们一起生活相当快乐,但遇到关于基督教的活动或课程,我都觉得非常尴尬。每周六上午有圣经课,学校规定每位学生都必须参加,我却常常借故逃避。因为我实在不懂什么是信仰,再加上长辈们说基督教是侵略中国的洋教,所以我就想尽办法逃避。然而,我在学校里看见传教士们抛弃一切,愿意到古老的中国过着贫困的生活,却也使我对这位主耶稣产生莫名的好奇。
我读的学校虽然是外国人兴办的,但学校的生活管理绝不输给传统的中国私校。校方规定所有的同学,只有周六中午用餐后,到下午四点前,可以渡河到城里自由活动,或购物逛街,或访友回家,或办理私事等。校园四面环溪,就好像世外桃源一般,跟外面世界几乎毫不相连。我是个好动的小女生,不仅是学校篮球队员,又是班代表,还参加许多田径与音乐活动。因此,拘禁了一周,每到周六下午,真的好像关在笼中的小鸟,巴不得快快飞走。
渡河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一艘舢舨,从对岸摇过来,立刻又从这岸渡过去。每逢周六下午,附近三所学校的学生都要挤上这艘小小的舢舨,进城活动。整个周六下午,这艘舢舨船几乎没有什么空档,船夫将竹篙往溪里一插,舢舨就离了岸。那一天,我与许多同学都在岸边等渡船。一直等,一直等,等了许久,还是挤不上去,真是心急如焚。眼看收假的时间很快就到了,要是上不了船,就得再等七天,才能进城游玩。
等到后来,我狠下心告诉自己,这一次一定要挤上去。船还未靠岸,我已经挤到溪边,船也刚好停在我身边。我脚正要踩上去时,却被一股莫名的感觉制止,要我把脚缩回来。在那一瞬间,我不由自主的立刻收脚。其他同学觉得很奇怪,怎么有人好不容易挤上去了,还要退下来。然而,离开船的我,竟有一股轻松的感觉。
当下,我还在岸边,眼睁睁看着船缓缓离岸。当船开到河中间,发生了一件我永不能忘怀的场面。突然间,河面起了大风,波浪开始翻腾,小小的舢舨船好像在汪洋中的一片枯叶,瞬间就翻船了。我亲眼看见许多人淹在水里,一下子就不见了。我在岸边大声疾呼,但是死亡似乎有无限的权威,一下子吞吃了船上所有的人。这种亲眼目睹死亡的可怕景象,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无法磨灭的冲击。我真的怕得要死,吓得全身发抖,完全不知所措。那天,我真的是遇见主了,我知道主救了我。于是,我主动告诉同学说,“真的有主!我想受浸!”我就受浸,成为基督徒。陶淑女子中学毕业后,我继续就读福建师范学校,毕业后就在家乡的小学教书。
死亡的胁迫,生命的拯救
一九四三年我十八岁,教了一年书。由于中日战争爆发,学校停课。经过我四哥的介绍,到货运管理站工作,在那里认识了刘先生,他大我十七岁。另有一位姊妹与我年纪相仿,有时候工作不愉快,还可以互相倾吐。这时候在泉州已经有地方召会,因着舢舨船的事故,我心里已经十分笃定要跟随这位又真又活的主耶稣,所以常常去参加聚会,每天总会读圣经、写日记。
有一天晚上我作了一场恶梦,天一亮,我跑到聚会的地方去,看到一位约莫七十岁的老弟兄,跟他讲了我的梦。那天早上没有聚会,他就把我带到会所中间,叫我跪下,他也跪下来,为我祷告。刚开头,我并没有什么感觉。接着他按手在我头上祷告,我竟开始大哭,似乎心中累积多年的郁闷,顿时借着祷告完全脱去,我知道我真的得救了。
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,那年我二十岁和刘先生结婚。第二年就怀了双胞胎,生下两个男孩白白净净,非常漂亮,家里大小都非常高兴。不幸,孩子们不到一周就夭折了。我也一连四天高烧不退,躺在床上不能吃,也不能喝。家人完全束手无策,正当我奄奄一息的时候,主耶稣感动附近的一位同学来看我。同她前来的,还有一位护士长。护士长看到我的模样,立刻吩咐医院的看护兵,将我抬到医院。他们用平常抬死人的担架将我抬去,上面还盖着白布。到了医院,医生一看,差点以为是死人。弄清楚后,一面连忙吩咐急救小组抢救,一面说,“怎么这么晚才抬来?”那时,由于没有病房,他们就把我放在太平间隔壁,让我更感觉死亡的逼近。不久我总算渐渐康复,母亲也就因此信了主。
我总算回家了
一九四九年先生随着国民政府,带着一家老小撤退来台,那时已有两个孩子,老二刚出生不久。我们到了台北,就住在新公园附近。有一天,全家看电影回来,坐在三轮车上刚好经过新公园,看见许多人穿着福音背心走在大街上,背心前面一个大“罪”字,后面写的是“信耶稣得永生”。那时我的生活相当糜烂,每天都是吃喝玩乐、应酬打牌,看见有这么多人爱主,为主作荣耀福音的见证,心中的感动无法形容。当下就在三轮车上暗自流泪悔改,说,“主啊,我是个离家流浪的浪子,求你带我回家!”第二天,公园里还有福音活动,我带着两个孩子去,心里真是感动莫名。结束后,一位姊妹前来和我谈话,我告诉她:“我找这个家找了好久!”话还没说完,我就大哭了一场。
从此,我带着两个孩子,开始正常聚会。紧接着老三、老四、老五相继出世,老三一出世,就被先生的莫逆之交带走了,所幸这位朋友后来也全家清楚得救,并在召会中尽功用。尽管带四个孩子,我还是想尽办法参加聚会。
一次主日早上,我配搭整洁服事,擦拭讲台的时候,主很清楚地给了我一句话:“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,我必祝福你全家!”我说,“主啊!真的么?”虽然先生的天然个性刚硬,不识字的老母亲也背着传统信仰的包袱。但他们两人在一九五七年,居然在同一天,彼此不知情的状况下,分别受浸归主。这应验了主当初给我的应许。
召会生活真的甜美
当时生活相当拮据,我们总是租屋或寄住别人的房子,所以常常搬家。我们住过三重、士林等地,但并未影响过甜美的召会生活。每年台风来袭,两个地方的会所总是淹水,大儿子还是会带着弟妹,与隔壁邻居的青少年,一同涉水去聚会。仿佛他们的休闲、娱乐,甚至正常的一般生活,都是召会生活。无论我们搬到那里,全家都平安喜乐的过正常的召会生活。
我从国防部退休时,我们家服事大专青年,已经有十七个年头了。这中间得着许多年轻人,被主使用。有时候到国外访问召会,总会遇见曾经服事过的圣徒。在与他们见面时,他们还会津津乐道的回味,在我们家吃过我先生所作的可口饭菜。
“你信耶稣了么?”“我信。”
六十岁时,有一天突然腹部疼痛,出现便血。我即刻到医院检查,证实是大肠癌末期。晚上梦中遇见已经过世的父母亲,觉得自己在世的日子或许已经不多。大儿子请弟兄来为我按手祷告,当家人将我送到开刀房门口时,全家人聚在一起宣告:“基督已经得胜!”
手术后,一连五个月的化疗,身体非常不适,医生还曾怀疑肿瘤已经扩散。一天半夜醒来,走到客厅祷告,我告诉主说,“主啊!活到六十岁应该够了,请接我到你那里去,要不然就请医治我。”如今整整二十五年过去了,并没有任何的后遗症。我的一生都在主手中,实在证明启示录所说,我的名字在祂名册上,说明我的得救是永久的,我的生活是得胜的。
我的大儿子曾移民南非十五年,天天打开家服事圣徒,有许多人在他家里得救并受喂养。前几年,他回台湾参加召会的训练。训练后,又到了曼谷全时间服事主。老二出国读书,住过泰国、埃及与约旦,他两个女儿也参加过二年的全时间训练,现在也全家服事主。老三的一对儿女也参加过二年全时间训练,现在也是全家服事主。老四在儿时,曾罹患小儿麻痹症,迄今不仅安然无恙,已经多年在召会中全时间服事。老五是女儿,移民到美国已经将近三十年,她的家也常常向着圣徒打开,不仅夫妻都有服事,大女儿也在召会中服事。今天儿孙们在各地都是全家服事主,这是我最欣慰的事。
我一生受神的牧养,享受祂丰盛的恩典,我逢人就要传讲生命的福音。唯有信耶稣能得永远的生命。接受福音乃是人一生最重要的事。我常问人:“你信耶稣了么?”我也告诉他们:“我信。”
(见证人:刘林秋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