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发现当自己达到梦想的目标时,
这个目标竟然那么索然无味,一点也不觉得有成就感。
朋友不再是朋友,自己不再是自己。
我喜欢的位置有了,却失去了自我。
我变得不敢相信,更不认识自己的模样。
东迁西徙的童年
父母亲都是基层公务人员,为了养家糊口,他们努力工作,力求温饱。我出生不久,就被交给外公、外婆抚养。外公家并不富裕,生活相当简朴。外公是牧师,家里经常有教友进进出出。周日跟着外公去聚会,成了我每周固定的行程。当时我年纪小,但是在聚会中唱诗歌、祷告、听圣经故事,享受糖果、点心的那段快乐时光,难以忘怀。
上小学之后,父母将我带回身边照顾。离开带我长大的外公、外婆,我很不舍,也很无奈。生活环境的搬迁,对大人来说也许很容易,但对成长中建立同侪关系的我而言,却相当困难。尤其难适应的,就是与外公、外婆分离。因此,我和父母的关系并不那么亲密,总觉得自己像个没有家的人。
不为人知的孤寂
父亲的职业和收入,在家族中相较之下平凡许多;父亲总是把希望寄托在我这个长子身上。求学过程中,父亲经常耳提面命,要我好好读书,求得好学历,将来谋个好职业,才能出人头地,受人尊重等等。由于我生性喜欢读书,所以也能不负父亲的期望,从开始就学,一路总是资优班的学生。
在班上,我经常担任班长之类领导同学的角色,也喜欢在课业上帮助同学。因为乐于助人,人缘也很好,总是带给大家欢笑。然而,私底下的我,每当一人独处,竟是非常孤单和忧郁。对生活中的种种,总是抱持着年青人所没有的悲观看法。用“两面人”来形容当时的我,绝不为过。表面上,我可以和许多人嘻笑欢乐,打成一片;事实上,内心深处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寂。
求学路上的挫败
求学路上,一路平顺,然而大学联考时惨败,没有考取自己希望的科系;这是我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。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作不到的事情。失望与沮丧之余,不得不决定重考。
第二次联考,总算考上了牙医系。这算是当时医学院的热门科系之一,于是我又开始重振信心,朝着新的目标再迈进。即将毕业的那年,我凭着优异的在校成绩,马不停蹄的报名北部各大医院的招考。很幸运的,考取了所有报名的医院,也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,认为对自己前途发展最好的一家医院,从住院医师开始作起;那年我二十四岁。
白色巨塔的争斗
对我来说,一切都是那么顺利。经过多年努力的学习,开始要选择更专业的次专科继续研究;然而僧多粥少,某些热门科别总是有很多人在竞争,并非人人都能被录取。虽然很多人都认为某个位置应该是属于我的,在我自己的想法里也认为当仁不让,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,要争取一个理想的学习机会,竟然还得先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斗争厮杀;并不是单单表现好、能读书就能如愿。还得与人玩心计、耍手段,用尽办法与人争斗,才能如愿。
这个争斗,俨如电视剧“白色巨塔”里的故事,原来的好友竟然成了敌人。在这场争斗之中,必须有人倒下或退出,因此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不再有,甚至起码的诚实,也不复存在。彼此之间,表里不一,外热心冷,皮笑肉不笑也就罢了,许多时候,还得笑里藏刀。然而,为了达到梦想,我仍然不顾一切,勇往直前,再大的牺牲,也在所不惜。
索然无味的成功
终于,我得到了想要的。但是没多久,在众人的惊讶与无法理解中,我突然辞去了那个职位。因为我发现当自己达到梦想的目标时,这个目标竟然那么索然无味,一点也不觉得有成就感。朋友不再是朋友,自己不再是自己。我喜欢的位置有了,却失去了自我。我变得不敢相信,更不认识自己的模样。就在这时候,部门里来了一位女医师。因着工作的关系,我与这位同事有比较多的接触。在一次公开谈话场合中,这位女医师表明自己是基督徒。这令我非常希奇,因为少有人会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是基督徒;这也引起我幼年被外公抚养长大的情感思绪,更对这位同事倍觉好感。
出于对这位女同事的好奇,我开始借机会跟她交往。一段日子后,她约我到召会去聚会,我毫不考虑就答应了。第一次跟她去聚会,是在一位圣徒的家中,大约近二十个人,气氛相当融洽和善。聚会中,我跟着他们一起唱诗、祷告、呼求主耶稣的名,这对我来说是头一次的体验,心底觉得有股暖流通过,我的心微微颤抖,是一种莫名的激动。到了周日,我也接受这位女同事的邀约,跟着她到召会去聚会。明明是一个完全不熟悉,从来没有见过的人群与场合,却又让我觉得那么熟悉与亲切,有一种说不出来的、似曾相识的平安,就像回家。
在聚会中,呼求主名与祷告,次次都触动我心深处。我知道,以前陪我许久的孤寂,已经不在,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。我不再担心或忧虑付出一切所有,是否有所得着,也不再害怕梦想成真后,变成完全的失望。
找到家真好
有一次,受邀到一位当牙医的弟兄家聚会。聚会中,那位弟兄点了一首诗歌,歌辞说到:“我们曾遍寻各处的山岭高岗,盼望得知人生的真相,但是一次一次我们换得失望,知道世事不过是这样。直到一天你来途中遇见我们,将你可爱的胸怀敞露,我们就被吸引归入甜美的你,得着人生的真谛实意。”唱着,唱着,不觉泪珠滚滚而下,心想:“我怎么会在唱一首写我自己的诗歌,而且写得那么露骨,那么真实?”
那位弟兄问我要不要受浸成为基督徒,向世人见证我是神的儿女,是光明国度的子民。我回应道:“好!我愿意。”没想到他接着说,“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在我家受浸!”我居然也答应了,一切是那么的自然,没有劝说、没有犹预。好像早就安排妥当,顺理成章。
几天之后,那位牙医弟兄带我参加了一场将近千人的特别聚会。我看见那些跟我同年龄的青年圣徒,大声喜乐歌唱,我也跟着毫不遮掩、敞开心灵的大声唱。当下,我的女同事好奇的问我:“你怎么能够那么释放、大声的唱诗歌?”我回答说,“我是在家里唱,为什么不大声唱?”
常常喜乐、不住地祷告、凡事谢恩
父母知道我成了基督徒,也决定要结婚了,而且还要在召会中举行结婚聚会时,非常的不高兴。经过几次沟通,他们勉为其难的答应了。在预备结婚的那段日子,我身心备受煎熬,一面有研究所课程的压力,另一面要应付家人的种种,还要利用课余时间到诊所工作赚外快,就像蜡烛两头烧。面对种种的压力,心情难免低落。然而,召会中的弟兄姊妹陪我度过这段难以描述的日子。弟兄陪我一起简短的祷告,带给我无比的舒畅。他们对主在生命里的经历与见证,像为我画了幅他们曾经走过的地图。在学业、事业、家庭、生活快速变迁的冲击中,我经历到难以言喻的安息,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家,才发现我在一个更大的、真正的家里面。在这家中的生活,乃是常常喜乐、不住地祷告,并且也让我学会凡事谢恩。我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能和这种生活相比。
以创造宇宙的神为生活的中心
得救前,我是个内心忧郁、悲观自我的人。总是在生活的悲、喜中摇摆、漂荡,被不断地得与失捆绑、压制,不得自由。如今,我不再被无谓的压力、虚无的重担所压。想起来也是可笑,所有的重担,不过是一场“虚空”。还好那个毫无意义的虚荣,只浪费了我一小部分的人生。想想自己现在所拥有的,和以前所追求的,相较之下,让我常觉得恍若隔世。初得救的那几年,我接受弟兄姊妹们的帮助,学着过正常的召会生活。渐渐觉得自己不能只是个接受帮助的人,还需要起来作一个服事别人的人,就像自己曾经被许多人服事过一样。我开始不再活在自己狭窄的世界里,只为自己舒适的生活打拼。虽然牙医的工作很忙碌,但是我愿意把时间分一些出来,投身在召会的服事里。一个人真的能以创造宇宙的神为生活的中心,这是何等尊荣、喜乐的人生。这那里是当年汲汲营营、自以为是的我,所能梦想到的?
(见证人:赖柏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