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经：约翰福音三章六节，四章二十四节，六章六十三节，七章三十八节，二十章二十二节，约翰一书二章二十七节，启示录一章十节，四章二节，十七章三节，二十一章十节。

本篇信息我们要来看新约末一个执事。很希奇，新约的头一个执事是约翰，末一个执事还是约翰。虽然是两个人，却是同一个名字。我们从他们身上，看见一些相同之处，说出新约的职事是怎样开头，也是怎样结束。换句话说，新约的职事从始至终没有改变，也不会改变；从开头那天，一直到永远，都是一样的，如两位约翰的职事所指明的。

　我们已经看见施浸者约翰的职事，是在宗教之外，在道理之外，在规条、仪文之外，而完全在灵里。施浸者约翰出到旷野，身穿骆驼毛的衣服，腰束皮带，吃的是蝗虫野蜜（太三1，4），这无疑是脱离了宗教、规条、道理和仪文。同时施浸者约翰出到旷野，也是把人从宗教、规条里带出去，把人从道理、仪文里带出去。人到他面前来表示悔改，他就把人埋葬，把人结束了。请想看，有什么办法结束人比埋葬更厉害？

　有结束才有新的开始，有死才有复活，埋了还会复活。施浸者约翰告诉人，他是将人浸在水里，把人埋葬，但是还有一位要来，祂要将人浸在圣灵里，叫人复活过来。这是第一个约翰的职事，也就是新约职事的开头。

　现在我们来看末一个约翰。四福音书的最后一本，是这个约翰写的；书信的末了几封，也是这个约翰写的；而启示录是整本圣经的结束，又是这个约翰写的。所以，无论是就着福音书说，或就著书信说，或是就着整本圣经说，这个约翰的职事都是最后打结，说最后的话。人最后的话，就是结束的话，乃是最重要的。这末一个约翰所说的话，是最后的，并且是存到永远的。所以他所说的，是最准确的，乃是最后的断案。

约翰福音和其他几卷福音书都不同。在前三卷福音书里，有时主耶稣好像还会迁就一下犹太教的律法。在马太八章，主对患麻风得医治的人说，去把身体给祭司察看，并且献上摩西所规定的礼物（4）。从这件事情看，主耶稣好像也顾到一点律法。然而你读约翰福音，你会得到一个印象，好像主耶稣是专门反犹太教的规条。犹太教不要人作的，祂偏偏作。在五章，主对那病了三十八年的人说，“起来，拿你的褥子走吧。”（8）那一天是安息日（10）。在九章，主用唾沫和泥抹瞎子的眼睛，叫他看见，也是在安息日（6，14）。别的日子祂不作，偏偏就选在犹太教的安息日。犹太人说，这是安息日，不可作工；但是主耶稣说，我父作工直到如今，我也作工（五17）。人守安息日，祂却作工。人说东，祂往西。好像在约翰福音里，主耶稣专门反犹太教的规条。这么说一点也不错；生命是一直在反宗教，反规条。生命乃是生命树，而宗教、规条乃是属于善恶知识树，二者是没法子合得来的。

在约翰福音里，有好多这样的例子。在三章，有一个法利赛人，名叫尼哥底母，是个热心的宗教家（1）。在当时，法利赛人是极高尚的宗教家。这个尼哥底母是犹太人的官，又是以色列人的教师，是个教育家（1，10）。他自己又说，他是老年人（4）。从上下文看，他是一个道德家，而且很谦卑。他的年龄最少比主耶稣大一倍。然而，他却肯到这位比他年轻的耶稣跟前求教，实在不容易；这需要相当的谦卑。所以，从各面看，他真是好。

　他来到主这里，对主说，“拉比，我们知道你是从神那里来作教师的。”（2）这话包含的意思很多。第一，表明他认为我们这个人需要教导、教训和道理；我们需要教师讲道理给我们听。第二，表明尼哥底母认为主耶稣是来讲道给人听的。直到今天，基督教还是有这种观念，认为人到主这里来是为着听道理。我小时候在家乡，看见人每逢主日去聚会，都说是去听道。去听道，就是去作礼拜。这证明基督教就是搞道理，基督教的教友把听道当作一件相当重要的事。可以说，尼哥底母乃是“听道”这件事的代表。

　那一天，主耶稣给尼哥底母当头棒喝，回答他说，“人若不重生，就不能见神的国。”（3）主耶稣的意思是，“尼哥底母，你不需要教导，你乃是需要重生。你不需要道理，你需要的是生命。你必须得着重生，才能进入神的国。”

　多年前，我曾在动物园看过一个很出色的表演：猴子吃西餐。一只猴子穿着小礼服，拿着刀叉吃西餐。等到表演完了，训练的人把鞭子一丢，猴子把小礼服一脱，又现出原来的样子。所以说，人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把猴子教得和人完全一样，因为生命不同。那一天，主耶稣对尼哥底母说的话，意思是：“你需要重生，需要另一个生命。我来了是叫你得重生，叫你得生命。我不是来教导你，你不需要道理，你乃是需要生命。”

　然而尼哥底母仍不了解，他以为重生是进到母腹里再生出来（4）。所以，主耶稣就再告诉他说，这重生乃是从水和灵生（5）。在基督教里，对于这里的水有许多不同的解释。然而，当日尼哥底母这个法利赛人，对主耶稣所说的话并不觉得难以明白。因为在这事之前，施浸者约翰曾告诉法利赛人说，“我是将你们浸在水里，叫你们悔改；但那在我以后来的…要将你们浸在圣灵与火里。”（太三11）所以，当主告诉尼哥底母说，人要从水和灵生，他很明白，这是指要经过施浸者约翰的水浸，和主耶稣的灵浸。从水生的意思，就是需要经过水浸，需要埋葬，把旧人结束。在这里，法利赛人需要埋葬，犹太人的官需要埋葬，以色列人的教师需要埋葬，连宗教家、道德家统统都需要埋葬。

　重生的第一个原则，就是把旧造的生命、老旧的自己、旧人、肉体都埋葬、了结了。这意思是把一切不是出于灵的，无论好的、坏的，都摆在一边，都置于死地，都埋葬了结。这就是从水生的意思。

　我们许多人虽然已经重生很久了，但恐怕我们重生之后，直到今天，并没有凭这重生的原则生活。我们老旧的人真的埋葬了么？我们的己、肉体、脾气，真是埋葬了么？我们的老看法、老观念，真是埋葬了么？若真是埋葬了，我们的眼光就会改变。然而许多时候，我们仍是凭旧人、凭肉体活着，仍旧有我们老旧的看法、老旧的观念。这些都需要摆在一边，摆在死地，都需要埋葬、了结。

四卷福音书，只有约翰福音说到尼哥底母这件事。约翰是在道理紊乱的时候，写了这卷福音书。在紊乱的时候，神没有意思整理道理；神乃是在紊乱中，把生命点出来。约翰所写的福音书，不重在道理，乃重在生命。无论是这个道理，或那个道理，约翰都不在意，都不管。他只管生命，只在意生命；而生命乃是在于灵。所以，约翰总是说到灵和生命。

　到了四章，有一个撒玛利亚妇人，也和主耶稣提起道理的问题。她说，我们的祖宗在这山上敬拜，你们犹太人却说该在耶路撒冷敬拜（19~20），到底那个说法对？主一点也不回答她，到底那个说法对。反之主说，“时候将到，那时你们敬拜父，不在这山上，也不在耶路撒冷。…神是灵；敬拜祂的，必须在灵和真实里敬拜。”（21，24）所以，不在这里，也不在那里，乃在灵里。不在于这个，不在于那个，只在于灵。

　约翰在三章说过灵生灵（6），在四章就说到灵拜灵（24）。灵生灵是生命的开始，就是我们的灵由神的灵而生，得着神的生命。这是重生的第二个原则，就是在我们的灵里，得着神非受造的生命，结果我们的灵就从神的灵而生。灵拜灵是重生后生活的一面，是用我们的灵来饮于那是灵的神，如同饮于活水一样。我们这样在我们的灵里饮于祂，用我们的灵喝祂，吸取祂，就是用灵敬拜祂，也就是在灵里接触祂。如此，我们就在灵里得着祂像活水一样的供应。这是我们在灵里得重生之后，所该有的生活的一面：在灵里敬拜神、接触神、吸取神，像喝活水一样。

　到六章，约翰说到重生后生活的另一面，就是享受那是灵的主作我们的粮食，作我们生活的供应（35，51）。主是借着祂的话供应我们。主是灵，所以从祂所说出的话，也是灵（63）。我们用灵接受主的话，就得着主的供应，得着生命的粮，如同吃食物一样。约翰在四章说过喝灵水，到六章就说到吃灵粮，这二者都是我们重生后该有的属灵生活，就是在灵里喝主、吃主、享受主。这全不在于道理，乃完全在于灵。

　约翰不记载关于道理的事，他专门记载关于灵和生命的事。他为什么这样作？因为他所作的，是新约职事的结束。新约的职事，根本不在于字句、道理，不在于律法、仪文，乃完全在于灵与生命。

　说过如何在灵中喝主、吃主之后，到了七章，约翰就说，我们能，并且也要，在灵中享受主到一个地步，从我们里面涌流出活水的众江河（38）。这是在我们灵中，充满了那是活水，又是灵粮之主的结果，就是从我们里面满溢出那是灵之主的丰盛。这自然一点都不在乎道理、仪文，而完全在乎灵；一点不在乎人的教导，乃完全在乎我们的灵被主灵充满。

　到了十四、十五、十六章，约翰说到属灵生活的持续，就是要住在主里面，让主也住在我们里面（十五4）。这就需要那成肉体的主，经过死而复活，成为那实际的灵，进到我们里面，与我们永远同在（十四17）。那在肉体里的基督，必须经过死与复活，才能成为赐生命的实际之灵，住进我们灵里，使我们在灵里时常住在祂里面，让祂也时常住在我们里面。这就是我们属灵生活的持续。这也是不在乎道理、仪文，而完全在于灵。虽然这也是借着主那是灵的话、主活的话，但却不在于那字句的道理、死的道理。道理是字句、仪文，而主的话乃是灵。我们所需要的，乃是主这是灵的活话，而不是那字句、仪文的死道理。

　到了二十章，约翰记载主复活了。在我们的想法里，主复活后应该很威风，应该有一大堆天使四面围绕着祂，显在祂的门徒中间。然而，约翰记载主复活那天晚上，来到门徒中间，不是这样显赫。祂乃是在门徒不知不觉时，来站在他们中间。不仅如此，祂还向门徒吹入一口气，说，“你们受圣灵。”（22）这有点像是小孩在玩耍。然而，祂就是这样不同于人的观念，祂将自己这位活灵，吹到门徒里面。祂是灵，是生命；祂不是规条、仪文，也不是道理、字句。祂一反人的观念，给人看见，祂这万有的主，就在这一口气里，进到人里面，与人成为一。从这时候起，祂就与门徒同在，来无影，去无踪。真是奇妙，祂就是这样一反人的观念，在灵里与门徒同在、来往，没有规条，没有仪文。这完全是祂成为灵，而在灵里与门徒来往、同在的故事。

　主向门徒吹入一口气，要他们受圣灵之后，就说，“你们赦免谁的罪，谁的罪就赦免了；你们留下谁的罪，谁的罪就留下了。”（23）这给我们看见，对付罪的权柄，乃是在于吸入主所呼出的这一口气，也就是在于吸取主的灵，而不在于道理、仪文和规条。主的灵才是权柄，道理、规条不过是死的仪文、空的字句。约翰在他的福音书里，一直着重的就是这灵。灵和生命乃是一切，而宗教、规条、道理、仪文，什么也不是。这就是约翰福音的信息。

等到约翰写书信时，他所写的是新约圣经里最后的书信；那时已是主后九十多年了。当时，人对主耶稣的身位，争论得很厉害，有人这样说，有人那样说。然而，约翰怎么说？他说，“你们从祂所领受的膏油涂抹，…在凡事上教导你们。”（约壹二27）不要听人怎么说，只要听在你们里面的膏油涂抹怎么说。这膏油涂抹不是道理、仪文，乃是那是生命之灵的主自己，在我们里头的运行。在今天这紊乱的时候，我们不要听人这样讲，那样说，我们要听里头膏油涂抹的教导。这膏油涂抹在凡事上教导我们；这乃是新约末一个执事说的。

　新约的头一个执事，身穿骆驼毛的衣服，腰束皮带，吃蝗虫野蜜，完全是违反宗教、传统、规条和仪文的。新约的末一个执事，不讲东，也不讲西，只说到主的膏油涂抹，在凡事上教导我们，我们要按这膏油涂抹的教导，住在主里面。这就是新约，这也就是新约的职事。

书信过去，到了启示录。赞美主，圣经从始至终是一致的。这个老约翰，他写的福音书说，“从那灵生的，就是灵；”（约三6）到末了一卷书─启示录，他还是说，“我在灵里。”在拔摩海岛，他是在灵里（一9~10）；被带到旷野，他是在灵里（十七3）；被带到高山，他是在灵里（二一10）。他不在心思里，不在思想里，不在道理里，不在宗教里，他乃是在灵里。他在灵里看透了召会的奥秘（一~三），在灵里看透了这世界的终局（四~十六），在灵里看透了那邪淫的大巴比伦（十七~二十），在灵里也看透了那圣城新耶路撒冷（二一~二二）。对于这一切事情的眼光、看法，都是在灵里。我们要在灵里，直到永远。这就是新约的末一个执事。

　愿主怜悯我们。我绝对相信，主在这个时候，是要把我们转到灵里。让宗教去吧，让规条去吧，让道理去吧，让知识去吧。我们要跟着第一个约翰，从这一切里出来，也要跟着末一个约翰，在灵里往前。我们跟着第一个约翰出到旷野，我们也跟着末一个约翰走进永远。我们所跟从的职事，就是这两个约翰的职事，也就是新约的职事。我们要享受灵作生命，我们要在灵里直到永远。

　一九六八年七月二十七日上午讲于台北

　原刊于一九六八年九至十月“话语职事”第二百零七期与二百零八期合刊